程丹若注视每个人眼睛,强调说:“粪便要掩埋,也可撒上石灰,绝对不能露天放置,若惹来蚊蝇,叮了食水,你我都会倒霉。”
何掌班大皱眉头,但事关自己与众妃嫔,一时不能反驳。
谢玄英:“好,我吩咐人去办。”
潘宫正则道:“何掌班,你我不如先去给两位娘娘请安?”
此次礼佛,二公主母妃要照顾年幼女儿,故不曾来,丽嫔受宠,跟着皇帝去了西苑,顺嫔和庄嫔意欲求子,倒是都在。
何掌班老神在在地答:“这是应当。”
程丹若却问:“我能不能先去看看病人?人命关天。”
“你做你。”潘宫正点头同意,“贵妃娘娘已经将生病宫人关押在一处,你小心一些。”
她颔首:“我省。”
“哪能让掌药孤身前去,小六子。”何掌班不疾不徐吩咐,“你跟着去,眼睛放亮点儿。”
他背后小太监点头哈腰:“是,孙儿明白。”
何掌班转头,恭敬又亲昵地劝说:“谢郎,天色已晚,你可要早些回去?这里有我们在,放一百个心。”
潘宫正也客气道:“若害你过了病气,那就是我们不是了。”
谢玄英摇摇头,眸光隐蔽地转过他们背后倩影,道:“身负皇命,岂有偷懒之理。我就在前院住下,以便支应。”
他坚持不走,何掌班与潘宫正也乐得有人一起分担责任,便不再劝。
随后各自行动。
贵妃已将所有患病宫人,全部转移到寺中最大一处禅院。门口有四个身强力壮宦官守着,无论里头病人怎么拍门呼叫,均无反应。
程丹若无视影子似小六子,让他们开门,问:“总共有多少人?”
宦官道:“十八人。”
这么多。
她微蹙眉梢,戴好口罩进去。
第一个就找王咏絮。
她单独住一间屋,里面暗蒙蒙,只点了一支蜡烛。空气里飘散着药味,帐子胡乱搭着,一个角没挂好,耸塌塌。墙角放着马桶,没有遮挡屏风掩着,只好拿一个箱笼堆在外头,勉强遮蔽。
王咏絮身穿纱衫,病歪歪地靠在枕上,嘴唇起皮,听见动静,沙哑地问:“我药都吃完了,别来烦我。”
“是我。”程丹若蒙面进入,小心取出脉枕,“手放上来,诊脉。”
王咏絮愣愣地瞧着她,忽而落下泪:“没想到又是你来救我。”
“职责所在。”程丹若见她这样,便知她这几日必不好过,却不多废话,“手,快些,我要看所有人。”
王咏絮擦掉泪,赶忙伸出手腕。
把完脉,又道:“舌头。”
脉滑苔黄,与湿热痢症状吻合。
“便血吗?”
王咏絮摇摇头,有些难为情,小声说:“只是次数多了些,有时候都是水。”
便血是痢疾显著特征,而粪便如清水却是泄泻症状。
程丹若拧眉:“腹痛吗?”
王咏絮点点头,还说:“肠子好像在叫,怪怪。”
“有没有里急后重之感?”
“什么叫……里急后重?”王咏絮眨巴眼睛,面露不解。
程丹若形容:“就是肚子有紧缩感觉,□□后坠,便出不爽?”
王咏絮仔细想想,不甚确定:“好像没有,我就觉得肚子疼,总是泻。”
“很急?”
“很急。”
奇怪,这是湿热泄泻症状。
程丹若想想,道:“我给你开个葛根芩连汤,你吃着试试。”
王咏絮忙不迭点头。她入宫自是带了药丸,乃是家中常用丸剂,这次腹泻,她早早服用,原有缓解,可后来又有不少人出现症状,知道她有药便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