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王挂念屋中人,心不在焉“什么事?”
医师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卫王表情,一鼓作气道“屋中人是个少年,并不是少女。恐他不是王君要找的九公主宁鹿,而是另有其人。”
卫王“……”
他脱口而出“绝不可能!”
然后他又忽然一僵,因想起下属们告诉过自己,逃出黎国王宫的,是一对双胞胎。
如果这人不是九公主宁鹿,必然是她的哥哥,七皇子宁业……
卫王脸色难看至极。
医师瑟瑟发抖地问“王君,如此,还继续为他疗伤么?”
卫王沉默许久后,咬牙切齿“……继续疗!”
宁业醒来时,是在深夜。黑漆漆中,他睁开眼,正判断这里是何处时,黑暗中,传来幽幽男声“你醒了?”
听出是那个卫王的声音。
卫王日夜守着他?
宁业讶然了一下,却没吭气。
卫王寒声“七皇子宁业,你真的好手段。用和你妹妹完全一样的相貌,用以假乱真的少年相貌,和你妹妹一起,将本王玩弄至今。你便不担心,本王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就会杀了你么?”
宁业躺在床上,听到这话,他才侧头,看到了坐在屋舍角落里的青年。月光照在那青年身上,他面部轮廓深邃,眼神复杂。
宁业微微一笑,开口“原来王君终于知道了。”
卫王“若是你告诉我,宁鹿现在在哪里,我便饶你一命。”
宁业笑。
少年目中生起调皮色“你猜呀。”
卫王猛地起身,几步到床前,一把揪起床上那个少年——他与少年苍白面容相贴,眸色阴鸷十分,低声“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卫王是军人,杀伐果断,身上带有血腥之气。
青年气势向他压来,若是寻常人早已生惧,宁业却漫不经心“怎么会呢?我是鹿儿的亲哥哥,你不想彻底失去我妹妹,自然不会杀我呀。”
他神色苍白,眸子却清亮。他就像个调皮的不通俗事的少年一般,只是笑得有几分古怪“你非但不会杀我,你还会将我带回王都去。对不对,赵明宣?”
赵明宣目中生恼,一把将人丢开。他走到窗前喘气,手撑在窗台上,久久无言。
山路不好走,宁鹿仰望山路后,当机立断,在山下,将自己的马车卖了。
然后牵着绳索、背着包袱,领国师一起登山路。
宁鹿看着舆图,点头“等再爬过这座山,再过最后一段路,咱们就能到越国了。”
国师幽幽在后“你手中的舆图,是我帮你改的。”
宁鹿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对呀!所以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嘛。”
宁鹿想到什么,拉他一起坐在树下,从包袱中取出干粮要他吃。
国师别目。
他天天吃这种干粮,早就恶心得不想吃了。亏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居然能把干巴巴的饼子吃得有滋有味。
看国师不肯吃,宁鹿心里骂他毛病多。
她拿着饼子,喂到他唇边,他躲着不吃,她便诱哄他“稍微吃一点儿嘛,一会儿要和我一起登山路。就你这体质,本来能不能爬上山就是个问题了;再一点都不肯吃,半途从山上跌下去、掉下悬崖,那就糟了。”
不管她怎么说,国师都神情恹恹,不肯吃。
宁鹿心里焦急。
宁鹿语重心长“你要好好吃饭啊。”
国师“你这话说的,和生病了要喝热水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是怼她在说废话。
宁鹿无语半天,说“……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嘴越来越毒了?”
国师微微一笑,悠悠然不理她了。
宁鹿无法,只好用出杀手锏“你再不吃,我就嘴贴嘴地喂给你吃!”
国师向她看来。
他说“你知道你这种手段,是山大王用来欺负良家妇女的行为么?”
宁鹿太委屈了“谁愿意当山大王,欺负你这个良家妇女啊!要不是你不愿意配合,我娇滴滴一个小姑娘,用得着这样么?”
国师看她气得跺脚,他坐在树下,目中生了笑。
他讽刺她道“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可背不了你那么大的包袱,还绑着一个男的,逼着跟你走。”
宁鹿“我不想小鸟依人么?可你看你的样子,三步一喘五步一晕,我依得起来么?”
国师气。
想她不识好歹!
如果不是他开天眼帮她算命,他会虚弱成这样?
宁鹿再次逼问“吃不吃?不吃我就喂你了!”
说着,她就蹲下来,向他倾身。
美丽面容贴向他。
国师目生惊恐,往后退,屈辱道“我吃。”
宁鹿心情复杂,只好留一声“……哎。”
有朝一日,她居然要利用国师对自己的厌恶,去逼他就范,这种感觉,太糟心了。
国师始终是他们两人中弱的那一方。
宁鹿本来卖了马车,是想着反正马也爬不上山。但是在之前的日子里,国师一直是坐马车的,到底没有遭什么罪。而现在,宁鹿就带他爬了个山,到夜里休息时,国师就开始发烧了。
宁鹿“……”
这也太弱了吧?
不就走了几步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