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屏以前跟在二少奶奶跟前也是个厉害人物,只是后来到了大少爷房中,她才收敛了脾性。如今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她不由得气性上来了,当下便嘲讽地望着得旺娘子说:“阿福向来老实,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当初我就琢磨着这事蹊跷得很,必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如今想来,柳儿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她哪里敢在二少奶奶跟前耍什么花样呢,看来这事还真是你指示的!”
得旺娘子一听急了,忙站起来道:“关我什么事,陷害了阿福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大夫人冷淡地瞥了眼得旺娘子,盯了她半响,只盯得得旺娘子心里发虚不敢直视大夫人。最后大夫人的目光终于下移,慢慢看向得旺娘子挺起的肚子。
得旺娘子的手不自觉地抚向肚子,心里同时一紧。
大夫人唇边扯开一个笑来,淡淡地说:“做人还是积点阴德的好,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孩子想想啊!”
得旺娘子一听这话,脸顿时白了,抚着肚子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阿福垂头坐在那里,她倒是不在乎这个了。反正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和常轩也早已想到其中必有人陷害,曾经也猜到过是得旺娘子所为。如今总算确定了,得旺娘子是否承认倒是无所谓了。其实承认了又能如何,自己总不至于上前打她两巴掌出气吧。
可是得旺娘子却没有阿福想得开,这晚上她饭都没怎么吃,脑中一会儿想着二少奶奶的惨状,一会儿想着柳儿痛苦的挣扎呻吟,还有那摊已经清扫干净了的血迹。
这晚上她几乎是彻夜难眠,好不容易合上眼,脑中仿佛就浮现出噩梦,忽然吓得赶紧睁开眼睛。最后她睁大眼睛瞪着外面黑乎乎的天,终于猛地坐起来,口里喃喃着说:“阿福,我承认就是了,是我让柳儿害你的……我全都承认……”
却说常轩的舅舅寻来,常轩心里自然是疑惑不已又激动万分,最后舅甥两人坐下,这程舅舅才说起这事的始末。
原来这位程舅舅和常轩的母亲原本姓宋,也是生在官宦人家。常轩的母亲从小生得聪明伶俐温柔可人,颇得父母兄长宠爱,后来生到十五六岁,已经是姿容秀丽知书达理的小佳人一个。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常轩的外公当时被任上得罪了当地的权贵,结果落得女眷为奴男丁发配的结局。
程舅舅叹了口气:“当时我被流放到边远之地受了几年苦,最后和当地隐居的一个富户投缘,那人家的独子不幸英年早逝了,人家就想把我认过去当儿子。我当时一心想着离开那个苦寒之地,便答应去了原本的姓氏投靠了人家,于是那人家就花了大笔银子设法保我出来,又让我顶了那亡去儿子的名字。”
常轩听得连连点头,心里这才明白为何自己舅舅改姓了程。
程舅舅苦笑了声:“你怕是心里在想,怎么我竟然贪图安逸就数典忘宗背弃了祖宗的姓氏?”
常轩一想这舅舅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他自然不敢说,只好道:“舅父既然这么做,必然是有苦衷的。”
程舅舅叹了口气:“你不明白的,当时你外公被人冤屈,我是一心想着为他讨回公道的。若是我一辈子留在那边远之地,永远没有机会回来,也就永远没有办法替他洗清冤屈了。”
常轩听到这个,只好道:“舅父忍辱负重,常轩明白的。不知道如今外公的冤屈如何了?”
程舅舅听到这个,摇头又是一番叹息:“后来我跟着义父经商,终于有机会去找了当日陷害你外公的人,可是那人竟然早已死去了,而当日判了此案的人,也高老还乡了。这久积的沉案,哪里是那么容易查清楚的,无奈之下,我就想着先找到你的母亲再做打算。可是谁知道,我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