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个笑你那么娇羞干什么!
我收回目光,又看向赌徒手上的五张牌,最后,选择了右边第二张。
我手里只剩三张牌了。
我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如果是安全牌,我就免费帮山上的寺庙贴一百张小广告!
我慢慢打开那张牌。
是一张王。
我真想剁了这只手,赌徒手里还有两张安全牌,抽什么不好,抽个王!
现在赌徒手里还有四张牌,我手里也有四张牌,但是情势明显对我不利,若是赌徒真的能看出牌,那么他肯定抽不走那个王,而我却有机会抽走他的八。
“呵呵呵呵呵,”赌徒在桌子对面嘲笑我,“马力术,看起来你的好运气已经走到尽头了。”
“话别说得太早。”我梗着脖子硬撑着道,“局还没完,说不定最后我时来运转反而能赢。”
现在只有一个能赢的办法了——在赌徒抽牌的时候,让雷迪嘎嘎换牌!
雷迪嘎嘎正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朝他使了个眼色。
雷迪嘎嘎没有反应。
我又冲他挤了挤脸。
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这才想明白,我身上罩着一层蜡笔小新的皮,他看不见。眼看赌徒就要伸手抽牌了,我顾不了那么多,转过头,小声对雷迪嘎嘎道:“去,去。”
这会儿雷迪嘎嘎终于听到了,舔着棒棒糖看向我,可是赌徒也听到了,正要抽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靠得太近了。”赌徒指着雷迪嘎嘎对南晨说,“估计是影响了马力术的心情,你看马力术正在赶他,让他远点去。”
你把他赶走更影响我心情!
看着赌徒又从我手里抽走一个方片A,我简直欲哭无泪。
赌徒手里还有三张牌,抽到安全牌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六。
我屏气抽了一张,这次运气没那么差,是黑桃七。
我拔出手里的红桃七凑足一对扔了。
现在我手里两张,赌徒手里两张,轮到赌徒抽。
如果赌徒抽掉了我手里的方片二,那么我手里一张王,他手里一张八。轮到我抽,我必然得抽掉他手里的八输掉这场比赛。
如果我想赢,只能指望他抽掉王。
我一愣,忽然想起男人头和三娘说的话:“我看和电影的时候,三局两胜的赌博绝对不会第二场就结束!一定会抽到第三场,这样才够紧张刺激!”
“那赌徒自视甚高,又口口声声说赌局难得,想把这赌局拖到第三局,第二局故意放水把赌局的时间拉长也是很有可能的。”
别管什么和电影。我想,这叫理论联系实际。
赌徒天性好赌,之前定的三赌赢一赌,也就是说不到最后一赌胜负未分,这就说明他想和我玩到第三赌。而刚才他又在第一赌定下了三局两胜的条件,说不定真的是想拉长赌局到第三局,多体验一下赌博的刺激。
而且,如果他一直赢,就显得比赛不公平。
如果是这样,他就有可能故意输给我!
赌徒已经摸到了我的牌,呵呵呵呵地笑道:“马力术,你觉得你时来运转了吗?”
说话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我沉稳地没有答话。
赌徒又说:“呵呵呵……如果能玩到第三局,也挺有意思。”
我心里一亮,他要是真的这么想,就有戏了,这局赢了再去和三娘他们商量商量,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赢不了他一个!
赌徒捏住了那张王,继续说:“就抽这张吧。”
抽啊抽啊!
我的内心燃烧起来。抽吧,抽了以后你就会后悔了!
“呵呵呵呵。”赌徒又说,“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吧?”
“啥?”我愣了。
“就算知道我赢的几率接近百分之百,你肯定还是希望我抽那张王。”赌徒慢悠悠地说,“或许你会想我和你玩三局两胜的游戏就是为了决定性的第三局,再或许你会侥幸地觉得你做了完全的准备让我猜不到你的牌,当然你也可能猜我会故意放你一局让这比赛显得公正一点。”
这家伙竟然全猜对了!
“你知道赌场上的输家为什么会输得血本无归吗?”赌徒冷笑着道,“就是因为他们抱着侥幸,明知道赌博之神没站在他们身后,明知道会输,他们还是抱着一丝有可能会赢的荒谬念头继续期望!”
我心里一沉。
赌徒抓住我手中一张牌往外抽:“你觉得那样的人会赢吗?”
“当然不会。”赌徒把抽出来的牌转过来面对我,阴险地笑了:“马力术,你现在就是那样的输家。”
他抽出的是方块二。
现在我手里只有一张王,而赌徒手里是一张八。轮到我抽牌,我只能抽掉他手中的八。
输了!
“怎么可能?”男人头叫道,“电视上都不是这么演的,理论联系实际啊,他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以后谁再和我说理论联系实际我就揍他!
南晨说:“胜负已分。”
“按照约定,第一场赌局三局两胜,这场我赢。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再继续赌。”赌徒手一伸,结界骰子又回到他的手中,全部的赌具也消失了,“那么,我要收取赌注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若是赌徒赢了,则可以根据投出的骰子点数来吸走在场的人鬼妖的魂魄。
“我投出来几,你们就要给我几个魂魄。”赌徒把玩着手中的骰子,慢慢地说。
之前赌徒曾经向我们展示过他控制骰子的能力,投个六出来轻而易举。
我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骰子。
赌徒将一只骰子扔了出去,骰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面朝上的数字,是——四。
“他是故意的。”貔貅对我说,“本来能投出六,却故意投出了一个四。”
“呵呵呵呵呵。”赌徒笑道,“这屋子的灵魂没那么多,对你们还不需要那么多的点数。怎么样?”他幸灾乐祸地扫视我们,“是你们自动献身,还是我随意抽选四个魂魄带走?”
“这个可不能让你随便挑。”男人头说道,“这些人里面,我用处最小,你要收,先收我吧!”
我说:“等等,我们再商量商量。”
“商量就是让我们难受,再见,密斯特马。”男人头冲我点点头,然后走到骰子附近,嗖地一下被骰子吸了进去。
“还有三个。”赌徒说。
“偶来!”吊死鬼说,“偶在这里也帮不上神马忙,你把偶搜走吧!”
“你要去的话我陪你。”王亮深情地握住了吊死鬼的舌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那俩人手牵手走到骰子边,吊死鬼转头对我道:“玛丽叔,你一定要赢!”
两人被骰子吸进去了。王亮的身体倒在骰子旁,貔貅现身护在王亮身旁道:“我护住他的心脉,只要五天之内还魂就没有事。”换句话说,无法还魂,王亮只有死路一条。
“1、2、3……”赌徒看向我们,“还差一个。”
“我去吧。”云美正要站出来,只见雷迪嘎嘎欢乐地向着骰子跑了过去,“真好玩,你们不能自己玩,快带上我。”
白光一闪,雷迪嘎嘎也进了骰子。
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忽然间少了四个同伴,我猛然意识到这赌局的残酷,觉得身体发凉。
“正好四个。”赌徒捡起骰子,仔细看了看,“我之前说过,我赌无不胜,完全感觉不到赌博的刺激。”
“所以我现在已经改变了找乐子的方法。你以为我对你们开出那么优厚的赌博条件是因为我善心大发么?”他呵呵呵呵地笑道,阴郁的眼睛盯着我,“当然不!我只是给你们希望,再敲碎它,在赌博方面,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强。把弱者一步一步逼上绝路,然后慢慢欣赏你们这群失败者绝望悲伤的模样,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呵呵呵呵,你们体会不到的,这事愉快得超出你们的想象。”
沉溺于赌博心理扭曲导致的悲剧!这赌徒绝对是个变态,纯纯的!
我气得挥起拳头就冲赌徒的脸揍去。赌徒手一扬,竟然用一张扑克挡住了我的拳头。
“不要白费力气了,还有两场赌局。”赌徒不屑地笑道,“留点力气想想明天赌什么吧。”
说完,赌徒阴阴地笑了几声,扬长而去,剩下那张挡住我手的扑克,慢慢地落到了地上。
一下就少了四个人,我和云美三娘面面相觑。云美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赌徒说的没错,他对付我们确实用不着把点数投成六,小二楼人均土地占有面积不小,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刚刚已经把外来人员王亮都搭进去了,现在小二楼就剩我、三娘、云美,所以他下次不要说四了,投个三我们就全得玩完。
到时候他就可以带走小鬼。给我护体的貔貅回天庭继续过逍遥日子。我的人生就此了结。
小鬼扒着门看着我们,说:“啊啊……啊……”
我正要去翻摩斯密码的书查他说什么,貔貅忽然道:“他说你们不要再为他的事费心了,下次赌徒来,他去和赌徒说,他自愿跟赌徒走,条件是让赌徒把其他人放回来。”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什么?”
貔貅道:“那些摩斯密码我已经背下来了。”
云美跑过去抱住小鬼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小鬼又依依呀呀地叫起来。
貔貅翻译道:“他说你们都是好人,不要为了他一个人牺牲这么多人。”
“没有用的。”三娘摇头道,“那赌徒穷凶极恶,又认定自己必赢,就算你说了这个条件他也不会退出。”
小鬼眼圈红了。
我走过去,蹲下来摸着他的头道:“放心,我肯定能赢。”
小鬼看着我,又啊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料想肯定是些感激我的话,说:“你不用太感谢我,我的名字是雷锋。”
貔貅说:“他只是说你用这种脸靠近他,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马上就把那蜡笔小新的皮给扯掉了。
到了晚上,我和云美三娘聚在一起,商量明天的战略。
云美说:“今天应该我去。这样雷迪嘎嘎留下来可以帮你们换牌。”
我安慰她说:“既然他能猜到我们的牌,那么下把我们肯定也不会赌扑克。”
“既然牌没有动过手脚,他也没有使用法术。”貔貅道,“我们必须要弄懂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看穿我们手中的牌。”
三娘歪着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来回顾一下今天的赌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说完,拿出玉盘。
今天赌局又重新在玉盘里呈现了一遍。看完之后,我没有发现赌徒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于是又问三娘和云美:“你们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云美困惑地摇头。
三娘说:“那就再看一遍吧。”
我们三个循环着看了一晚上,甚至放慢了动作,将雷迪嘎嘎神乎其神的换牌技艺都看得一清二楚。
结果看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眼看天已经大亮,赌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现,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赌徒看到牌的原因。
“这要怎么办?”云美急得团团转,“他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还不知道第二把要赌什么,万一又赌了他能赢的……”
“哎……”三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忧郁之色。
我看着玉盘里赌徒的身影,经过一个晚上,我已经把赌徒的每一个动作,表情,甚至嘴角的痣上刚刚长出的毛茬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对女人都看得没有这么认真过。
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原因。
到底他用了什么方法看到了我的牌?
“再放最后一遍吧。”三娘说,“我们没有时间了,要是还找不到,我们就必须得放弃这边,抓紧时间讨论下一把的赌局。”
赌局再一次在眼前回放。
我盯着赌徒。
开局,发牌,理牌,抽牌……
如果他要看我的牌,应该会看向我手中的牌的方向。
可是他看向我的手的方向的时间并不多。
大多数时间,他是在看向我的身后。
三娘和云美两个都是实打实的美女,男人看他们也不奇怪。
但是这会儿我看了就莫名地来气:“你瞅瞅,他还老盯着你们看,叫什么赌魔,叫色魔算了。”
“哎呀。”三娘忽然一惊,将玉盘上的画面定住,道,“小马哥,你仔细看,他不是在看我们!”
我说:“不是在看你们是在看什么,他不就是在看你们的脸吗?”
说话间云美已经拿出了一把尺子比对:“马力术,你看。”
我一看,汗毛都竖起来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太扯淡了。
赌徒看的,是三娘的眼睛!
他看的是眼睛!
我们连忙又重新看了一遍视屏,果然发现赌徒在赌局中有意无意地去看三娘和云美的眼睛。
三娘和云美就站在我身后,我看牌的时候她们肯定也能看到我的牌,而赌徒又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牌!
抽王八这游戏,只要知道了牌,胜利的几率就是百分之百!
“这算不算作弊?”我说,“他定下的规定不是不能作弊吗?”
“应该不算。”貔貅说,“他钻了游戏规则的空子,他之前说过他不使用法术,但是现在只能说明他利用了自己超凡的视力,并不能算违反规则。”
我看着玉盘察觉到一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发现,他光看三娘和云美,完全不看我的眼睛,为什么?”
云美看着地上蜡笔小新的皮说:“大概是怕笑场吧。”
“赌徒马上就要来了。”三娘说,“无论如何,我们得赶紧商量下一场赌局。”
“能不能从裁判那里入手?”云美望向门口。
南晨蹲在门口,昨天赌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忘记把他带回去了。他本来说要回警局,但是死活走不出屋子。然后他睡了一觉起来闲着没事,这会儿正拿着钉子帮我修大门呢。
“赌徒既然有本事把他留在这里,显然不怕我们做什么手脚。”三娘说,“按照比赛规则,若是我们出千被他发现,直接就会输掉赌局,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们又陷入了沉思。
“不管赌什么,”貔貅不耐烦地说,“你赶紧赌输,这样我就可以恢复法力回天庭了。”这家伙真是白眼狼,怎么养也养不熟。
南晨修好了大门,开始观察立在门上的吴祥的尸体,边看边低声嘟囔:“这不是前几天拆迁死的那个嘛,怎么插在这里,难道是有冤情死不瞑目?”
他正看得仔细,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南晨惊得退后了一步。
赌徒来了!
我们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去开门,只听得门外吱嘎吱嘎响了半天,又听得“嘭”的一声,吴祥的尸体竟然被拔下来了。
接着门开了,赌徒抬着吴祥的尸体进来,把尸体递给我:“呵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一用力把你门把手给揪下来了。”
我接过吴祥的尸体说:“没事,不赖你,是那南晨上螺丝上得太紧,门没办法从上往下开。”
“呵呵呵呵。”赌徒又阴险地笑了笑,问,“你们想好第二局赌什么了吗?”
我又卡壳了。
貔貅说:“你就没有什么特长吗?”
我脑中灵光一闪,对赌徒说:“咱们比赛唱歌吧,赌你唱歌能不能比我强,不过这唱歌肯定不是光看音色,还得拼技巧。”
想当初我上学时曾经以一首《青藏高原》征服全校女同学的芳心,她们都亲切地叫我男韩红。
“呵呵呵呵呵呵呵,可以。”赌徒点头道,“我最近刚学会一首叫做《忐忑》的歌,正想找个机会试试。”
“哈哈哈哈。”我马上笑着说,“我开玩笑的,赌博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比赛唱歌这么小儿科的事情呢。换一个换一个。”
赌徒道:“那看来还是用赌具了。”
说完,手一扬,又扔出一个骰子,上把赌局曾经出现过的结界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赌什么?”赌徒手挥向一旁的赌具,“你来决定吧。”
赌什么。
我再次陷入了纠结。
他能从眼里看到牌,我就算身后不站人,自己也不可能不看牌。若是我用个大东西罩住自己和自己的牌,别人看不到我,我又有作弊的嫌疑,扑克麻将牌九肯定是不行了。
而他视力这么好,听力肯定也不一般,电视上经常演,猜大小也比不过他。
这到底要怎么比。
正在我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啊啊……啊……啊……”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储物室里面的小鬼,正对着我叫,像是要说什么。
赌徒显然不懂小鬼在说什么,呵呵呵地笑道:“多亏我把你舌头割了,你看你现在叫得好听,跟唱歌一样。”
“他唱的这叫‘超级忐忑’。”我说,“你别得意,以后你就得忐忑着唱这歌了。”
说完,我和三娘云美马上来到小鬼身边,四人一起进了储物室。这里是我最不了解的地方。自从上次装修时脑袋被夹过,我还从来没进过这储物室。云美和三娘也没来过这里,进了门都在好奇地打量着房间。
还是和上次一样,储物室里的家具都被布蒙着。云美是画画的,怎么也算是个艺术家,比较有品位,掀开两块布看了看,眼睛都在发亮:“哎呀这些家具真漂亮。”
三娘好笑地扯了一下她道:“说正事呢。”云美这才按捺住激动,但是眼睛依然时不时地往家具那边看。
小鬼又咿咿呀呀地说起来。貔貅在旁边翻译他的话:“他说他要帮你们。”
“帮我们?”我问小鬼,“怎么帮?”
小鬼又抿了抿嘴,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叫了起来。原来赌徒当初为了养小鬼,在小鬼死后用自己血喂养小鬼的魂魄来增强其法力,所以小鬼可以帮助赌徒在赌场上随心所欲地出老千。然而就是有了这一层血的牵绊,所以两人的关系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一点副作用是赌徒自己都想不到的:小鬼因为赌徒的血,可以干扰赌徒的思想。
“你能干扰到让他赌输吗?”我问,“为啥你上局不干扰他?”
小鬼说他们现在依然是主从关系,小鬼在原则上还是不能反抗赌徒,若是违背契约反抗,后果必然会非常严重。而且赌徒已经修炼成魔,能靠自己能力知道赌局的真相,他怕自己的干扰力没有办法撼动赌徒的自信心。
可是雷迪嘎嘎、吊死鬼、男人头和陈亮为了自己牺牲之后,小鬼觉得不能再懦弱下去了,他决定和赌徒拼了!
三娘摇头道:“你用灵力去影响赌徒,赌徒同样也可以影响你。若是失败,你自己也会元气大损。”
小鬼又啊啊地叫了起来,貔貅说:“他说他已经决定了,若是我们不同意,他也会去做的,打败赌徒是他毕生的心愿。”
“哎……”云美看向我,说,“马力术,要不然我们就按照小鬼的方式去做吧。”
连云美都这么说,我再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于是问道:“那我们赌什么?”
小鬼说赌徒所使用的赌具中有一个是他最熟悉的,那是三个骰子的摇动杯,用来猜大小,那东西是铁制的。但铁不是普通的铁,炼铁时烧的那把火是烧小鬼尸体的尸火。
所以这摇动杯对小鬼来说就像身体的一部分,小鬼能靠意念来控制摇动器里骰子的点数。和往常不同的是,平时小鬼都是听从赌徒的命令,而这次,他打算自己控制那骰子!
赌徒能控制小鬼,小鬼自己本身就是容器,能控制摇动器,严格算起来这也不算出老千。
这方法倒是可行,但是赌徒看我们选了那杯子肯定就知道我们的计谋了。
他愿不愿意赌这一把呢?
“猜大小?呵呵呵呵呵呵……”果不其然,我把赌具和赌徒一说,后者马上就明白了,奸笑着看着小鬼。
小鬼对赌徒熟悉,赌徒对小鬼也熟悉,我们的那些小心思早就被他摸透了。赌徒说:“赌这个对你们没好处。”
“第二局我就决定猜大小了,无论什么情况一局定输赢,怎么样?”我说,“赌不赌?”
“赢率这么大的赌局我为什么不赌。”赌徒呵呵一笑,“我当然赌。”
“三个骰子,十以上为大,其余为小。”我说,“无论怎样,一局定胜负!”
赌徒道:“好。”
云美奇怪地问:“为什么是以十为界限?”
三娘答道:“三个骰子,最小的点数也是三,一和二都是废点数,没有用处的。”
“那就开始吧。”南晨扔了三个骰子进杯子,“买大还是买小?”
那杯子与平常杯子不同,杯子有底,摇动的时候基本是密封的,只在右下角有一个圆形豁口,三个骰子会在摇的过程中从那个豁口一一掉出。
最后落在桌上,停下来的点数,就是真正的点数。
赌徒他们曾用这一点来证明这赌杯的公正性,并用它来交换赌场摇骰子的杯子,屡试不爽。但是另外的赌众不知道的是,受小鬼灵力影响,所有人看到的骰子从杯子里出来时的旋转都是虚假的障眼法,真正的骰子其实在转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停止了转动。也就是在从杯子里转出来的时候,点数就已经确定了。
赌徒看着我笑道:“呵呵呵呵呵,马力术,你先选吧。”
选大选小其实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这场赌局的胜负在于赌徒和小鬼的斗争。
我说:“我选大。”
冤有头债有主,按照物质发展的客观规律,他俩的对决应该是最后一战。
“好吧,那我就选小。”赌徒道。
如果这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最后赌徒和小鬼应该两败俱伤,但肯定是赌徒伤得更重。可是自从我赌完上局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世界一直就是个大忽悠。电视上演的都是开了金手指的主角,现在我们充其量就是个NPC,一不留神就变成主角打败魔王之前的路人甲了,还是最后谢幕时连个名单都没有的那种。
南晨拿起摇杯,开始摇,摇了没几下,他就咦了一声,停下摇动的动作:“我怎么觉得这里面骰子晃动的声音不对啊。”
这警察还挺敏锐。
可是就算他停下来了,杯子里的骰子还在“砰砰砰”地自己转。在他摇第一下的时候,小鬼就已经开始抵抗赌徒的影响控制点数。
杯子里骰子“啪啪啪”地转得非常快。
“原来这东西是全自动的。”南晨说,“既然是全自动的,你让我们摇什么?”
小鬼忽然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貔貅马上翻译道:“他说第一个骰子点数是五!”
说话间,只见得一个骰子从杯子里飞了出来,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停下来以后,正是点数五朝上!
我大喜过望,第一个就是五,那么剩下两个的点数只要总和是六我就能赢!
赌徒笑道:“你的运气真不错。”
杯子里剩余的两个骰子还在不停的旋转,赌徒看着小鬼,不阴不阳地笑道:“几百年不见,你果然是长大了,竟然有胆子抵抗我。”
小鬼不说话,双目圆睁,捏着拳头,似乎正在用力。
赌徒厉声道:“一定赢,你是真的不听我的话?”
小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体颤抖,像是在拼命抵抗赌徒的命令。
赌徒喝道:“一定赢!”
小鬼忽然大叫一声:“啊!!!”
第二个骰子也从杯子里掉了出来。
是四点。
我兴奋地拍桌而起,大叫道:“干得好!”
现在已经有了九点,只要最后一个骰子不是一点,我就能赢!
“呵呵呵呵呵……”赌徒看着桌子上的两个骰子,不怒反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现在赌局对我有利,赌徒几乎没有胜算,他怎么还那么淡定。
现在杯子里只剩最后一个骰子,但是那晃动的声音比之前三个骰子一起晃的声音都要大,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像是在杯子里放了鞭炮一样。南晨吓得把杯子扔在桌子上,那铁制杯子在没有人摇动的情况下,竟然因为那剩下的一个骰子在桌子上剧烈的晃动。
小鬼和赌徒面面相觑,赌徒难得收起了假笑,严肃地看着小鬼。小鬼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红,身体像是充了气的皮球一样涨了起来。
貔貅道:“小鬼果真拼了全力。”
我现在特别庆幸雷迪嘎嘎不在,要不然那家伙看见小鬼身体涨成这样,肯定得拿针扎他。
我问三娘:“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他?”
三娘摇头道说:“小鬼和赌徒因为血气牵扯,两人灵气实属一脉,现在小鬼拼劲全身灵力和赌徒对抗。若是我们贸然冲上去帮忙,灌输了其他的灵气进去,对小鬼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三娘说的对,现在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斗争。马力术,你别急。”云美抓给我一把瓜子:“我们现在只能看着。”
就在我们吃瓜子的当儿,那骰子在杯子里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杯壁竟然被骰子撞出坑坑巴巴的形状。
“给我一点!”赌徒叫道,“你以为你真的能反抗的了我吗?”
小鬼的身体已经涨到极限,张嘴大叫:“啊啊!!”
赌徒拍桌而起,眼都红了:“给我一点!”
“啊!”小鬼的声音突地尖锐起来。与此同时,杯子里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骰子杯的摇动停止了,可是骰子却没有从杯口滚出来。
小鬼看着我,“啊啊”地叫了两声,然后身体嗖地缩小,魂魄却越来越淡,眼看就要向四处扩散,三娘连忙一把拉住他,用扇子在他身上扇了一扇,小鬼的魂魄才重新聚集到一起。
“他灵气损伤太大。”三娘扶起小鬼道,“恐怕要休息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赌徒坐在桌子对面,脸色极其难看。
“刚才小鬼说什么?”我在心里问貔貅。
貔貅答道:“他说最后这次的骰子数,是——三!”
三?
九加三等于十二!
我赢了!
南晨看着杯子问:“骰子没出来怎么办?”
我说:“直接开!开出来是几就是几!”
赌徒脸色更难看了:“这不合规矩吧?”
我说:“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把赌是我定的,开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这就是我的规矩。”
赌徒看我一眼,垂下头。
南晨看看我,又看看赌徒,道:“那我开了。”然后打开了杯子。
我对赌徒笑道:“叫你呵呵呵地笑,笑啊,笑啊,看看这是几点,笑不出来了吧!”
南晨打开赌杯,惊道:“这是……”
我正在洋洋自得,那赌徒忽然又呵呵呵呵地笑了,抬起头看着我道:“还不知道笑不出来的是谁。”他伸手指着赌杯,“你倒是看清那骰子了没有?”
“当然看清了,”我大笑着看向赌杯,“不就是三……”
看见那赌杯我就说不出话了,那赌杯里哪还有什么骰子,只剩一个骰子大小的白色正方形。
“骰子呢?”我看向赌徒,怒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赌徒笑道:“我能做什么手脚。只不过是一定赢费尽了力气和我抗争,却没想到这骰子根本经不起这种碰撞。”他说,“好好一个骰子,上面的点数竟然在这种高速旋转中被磨没了。”
坑爹啊!我简直没办法形容我的心情,这也行?
“呵呵呵呵。”赌徒说,“我早说过,赌博靠的不仅是技术,还有运气。”
这也算运气!这家伙绝对开外挂了!
南晨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这怎么算?”
“这个骰子没有点数,总共九点。”赌徒说,“这局我赢。”
我说:“这哪能算数!”
“一局定胜负,开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赌徒说,“这次赌局的规定,可是你自己定下的。”
“没错。”南晨点头说,“这把赌局,赌徒赢。”
“早就说你赢不过我,现在……”赌徒说,“又到收取赌注的时间了。”
我叫道:“等下,这样不对,之前咱们说好了不许用法术,你这把不是运用了法术吗?”
“这和法术无关。”赌徒说,“要是我真用了法术,你们那边的千年妖怪能感觉不出来吗?判断法术的依据是有没有灵力的使用,我只不过对一定赢下了命令,而他在抵抗我的命令,这怎么能算使用法术呢?呵呵。当然如果你要这么算我也可以说你们使用法术作弊,但是我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定赢在这场赌局中就是个骰骰子的工具,那也算不到你们身上。”
这话说得让人火大,照他的说法,法术是化学反应,但是他和小鬼联系是物理状态。这家伙正在钻规则的空子。
赌徒又掏出了他的骰子。
貔貅暗中问我:“你猜他会投几?”
我说:“现在这里就剩三娘和云美两个人。我觉得他会留下我赌最后一局,投个2出来。”
就在我说的当儿,赌徒已经扔出了骰子。
骰子在地上打了个转,转了几圈,停了下来。
是五点!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就是五点!
这杀千刀的不按常理出牌!
“五个灵魂。”赌徒得意地看着我,伸出手,“你们交不交得起?”
这不废话么?这里现在只剩云美、三娘再加上我这个小二楼的楼主也只有四个人!
这要给他收走了我就真的得在小二楼门上刷八个大字——“楼主已死,有事烧纸。”
来为我精彩的人生做总结了。
我说:“你这不是耍赖么!你能控制骰子就投个六出来。”
“耍赖?”赌徒呵呵一笑,“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的立场一直是想赌就赌,要赌得精彩。咱们既然赌了,就要愿赌服输。”他指着骰子道,“是你们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们送进去。”
我和三娘云美面面相觑,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骰下留人!”接着就见苟富贵勿相忘带着吴祥进来了。
吴祥叫道:“我来做赌注!”
我奇怪地问:“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事情?”
勿相忘说:“吴祥的尸体在这门上插了几天,不知道怎么地,他的鬼魂就能感觉到你们屋里发生的事,他都已经上了奈何桥,忽然说你们有难要来报恩,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哎,看在你又是在救人做好事。”苟富贵说,“雷锋同志,我已经想好了。我也来当你们的赌注吧。”
我听了这话一惊,看着勿相忘说:“那你呢?”
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你不能这样占地府便宜,这样不好嘛。咱们村总共就只有两个鬼差,我都贴进去了,你知足吧,啊!别再想着薅地府羊毛了。”
看到他们能如此为我牺牲,我非常感动,但是想想又有一丝疑惑:“这不对嘛。你官比勿相忘大,为啥是你出来牺牲?”
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你怎么就这么想不来呢嘛,我是个当官的,勿相忘是我手下。要是我手下去牺牲了,就剩我一个官,那谁来做事情嘛!”
这么一想也是,没有手下的领导那就不是领导了。
三娘摇头道:“要保住马力术必须有五个人,现在我们人数不够。”
貔貅长叹一口气,从玉佩中跳出,道:“我来!”
我大吃一惊,就在赌局之前貔貅还说我早赌输了他就可以回天庭逍遥,这会儿怎么主动蹦出来了。
“呵呵呵呵。”赌徒双眼放出光彩,“这可真是令人想不到,竟然能收到神兽貔貅的灵魂,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呵呵呵呵!”
“他是主我是仆,”貔貅看也不看我,凶狠地盯着赌徒,“若是想伤我主人,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赌徒看着我道:“我倒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值得你这种等级的神兽为之效命,你值得吗?”
“只要他在世一天。”貔貅说,“他就是我主人,我岂能容你伤他!”
我眼眶都红了,早先他们说貔貅护主,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貔貅虽然嘴巴恶毒,但对我确实忠心耿耿。
苟富贵和勿相忘握着手道:“我走了,杨明村的治安就靠你维护了。”
勿相忘满眼泪水地道:“为鬼民服务。”
然后苟富贵和吴祥两人跳进了骰子,点数少了两点。
貔貅跳进去之前,看着我厉声道:“咱们的契约到你死为止,你若是输了赌局……”他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第一次觉得我养的这玩意儿比赌徒还恐怖。
骰子上还剩两点,云美对我说:“马力术,我先走一步。”她看看三娘,“你们还是再说说话吧。”然后转身进了骰子。
现在骰子上只有一个点数了,我和三娘面面相觑,感情复杂,心中堆了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就这么看了半天,三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后道:“小马哥,我走了。”
我一时激动,拉住了三娘的手,三娘又回头看我,却也没挣扎,就任我拉着她的手。赌徒不耐烦地喝道:“你们快点。”
三娘道:“小马哥,我该走了。”
就在这当,门口忽然传来了人声:“哎呦,今天可真热闹。”
随着说话声,黑胡子道士李伯通仙风道骨地跨了进来:“徒弟,我昨天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今天我来你这小二楼会有大吉之事发生!所以我现在就来看看你。”
我和三娘、赌徒、南晨一起看向他。
李伯通看看三娘:“狐妖!”又看看赌徒,“魔?”最后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小鬼身上,迅速地摸清了情况,“你们在打架?!”
赌徒道:“你也是来送死的?”
“哎呀不好,”李伯通淡定地掐指一算,“隔壁老王家的麻将三缺一,正在唤我过去。”然后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拂尘一挥,迅速向门口退去,“既然我有事,你们又在忙,那贫道就不打扰了,改日再会。”
现在我已经山穷水尽,眼看又出现了帮手,这老道之前又吹嘘自己多么牛逼,我岂能让他逃跑,连忙抓住他的道袍喊:“师伯救命!”
李伯通拼命扯道袍,我是死活不撒手。
三娘娇躯一闪,挡在了李伯通身前:“臭道士,今天我们先把以往恩怨放在一边,解决现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