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干什么呢,他总不能回答去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只是为了拔拔草。
“去邻市有事”开口的声音自觉有些发干和暗哑,快忘记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过话,对他的说法江崇律显得极不满意。“去有事搞成这样?”
“去有事你不知道接电话?”
“什么事需要你这么费心费力无所顾忌的闹失踪?”
“闹?”顾栩的音调极低,对此他真的有些疑惑起来。他此刻并不知道江崇律为什么等在这里,而且要等上好几分钟后,他才会明白为什么连周恒都要避开他们走的远一些。
顾栩还没有从这个字里想好起承转合,江崇律却已经挥霍掉了耐心。他抓紧了对方的肩膀,掰过来面对自己,说道“顾栩,你是不是疯了。”
顾栩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慢了半拍。在江崇律眼中,他疑惑的疑惑像真的,他无辜的样子也像真的,但却偏偏都只是像。也许是顾栩看上去少见的迟钝和隐隐的脆弱使他心中酸涩难受,江崇律极轻的吸了口气
“顾栩,温屿在哪里。”
“温屿?”他又偏了偏头,江崇律却是极力的忍了又忍“温屿,你的亲哥哥温屿。他在哪里?”
顾栩的瞳孔骤然放大,这句话在他脑子里是炸开的。一片炫目的白让他不自觉地有些颤抖,江崇律却扣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晃了一下,试图让他清醒点。
他像是失去了语言和思考的能力,短暂的迷茫后聚集起来的思维让他的大脑没有多余的力气控制牙关,他能组织的语言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你….你知道….”
海水是真的在蔓延和攀升,江崇律望着他力道不减,只是深深的皱着眉。
“我知道。你不是也知道吗,他是你的哥哥,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他需要救命,他随时可能死亡,他不仅是你的哥哥,他是我母亲温家的人,是我江崇律江家的人!”
“...那我呢”他喃喃问道
“这不重要,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他在哪里。”
“顾栩,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看到他疼了半小时整整三十分钟的样子吗,他是个白血病人你知道吗,他是你的哥哥你知道吗”
“江崇律….”
江崇律疲惫的撑着额,低声暗哑道“你怎么能把他一个病重的人,留在那里..”
“顾栩,你到底要怎么样。嗯?你到底想要什么?
忽高的分贝砸进耳朵,顾栩没有动弹,太阳穴尖锐的刺痛不曾停歇,模模糊糊中,顾栩眼里唯一的光仍是这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他长得多好看啊,这种类似割袍断义的时刻,顾栩脑中勾勒的画面竟然是第一次见面,不合时宜时间,却又恰如其分的回忆。
那是初出茅庐的第一份简历,目的明确又坚定的投进江合。面试的最后一局,室内只剩下两个人。他和江崇律。那时就想,他长得多好看啊。
是顾栩的二十年里从未有过颜色,他甚至从未觉得什么东西是美丽的,顾至远走后,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脏是个会跳动的器官,就是因为在江合的最后一轮面试中,看见了江崇律的脸。
夺目,摄人。既是英俊到张扬至极,却又淡漠疏离到不愿多留意任何事物一眼。有着那样眼神的那样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令人心动。顾栩是例外,却又不是例外。
皆因为这个人,恰好是江崇律。
他本对任何感情都不妄念,心理有病也好,天生痴傻也好,他要一个干干净净从头到尾眼中心里身体只能只有自己的人,如果没有,就也罢,世界万千,要找一个眼里心里没有温屿的人,总归不是多难的事情。
造化弄人,江崇律三分目光,他却想进去住一辈子。
不该怪他的,没有立场的。
没有人要挟他,没有人欺骗他,是顾栩自己,是他那颗澎湃了二十年的怨妒之火从未停歇,带着恶意蛊惑他,领着他向江崇律靠近,他曾带着一身幼稚的傲气和自负就想去觊觎温屿的一切。他想去看看,什么样的温屿才配得上这一切。他顾栩,怎么就得不到这一切。
他以为是他那格外优异的学历或者是那样卓群的能力,轻易的就走到了那里,是啊,他长得好,学历好,能力好,为了三分目光就可以消却恶意,凭什么得不到呢,所以后来他以为得到了一切自然该是理所应当。
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能想得到,不是他长得好,是他的骨髓长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