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盈握紧了拳。
“若是再多一条罪名呢?”褚南嗣眼睛眯了起来,轻轻笑了声,“窝藏逆党余孽,这般罪名,殿下当得起吗?”
“方时寒心的,怕是圣人了。”
钟盈心中一紧,逆党余孽。
他在指什么?
“临王所言是何意思,”她受了情绪冷声道,“徐御史是奉圣人之令,彻查哥舒垂一案,任何牵扯的朝臣,徐御史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钟盈深吸了口气,继续冷冷道:“临王知晓的,朝政之事我本就知之甚少,我只知道,我的人没回去,所以来和临王要人。“
“徐御史是殿下的人?”褚南嗣重复了一句,面色意味深长起来,“那既然如此,殿下请吧。“
褚南嗣后退一步,为钟盈让出路来。
钟盈看着这老狐狸,他神色不该这般一脸悠然。
她有些踌躇,这褚南嗣重复这句话究竟是何意图,突然允许她可随意搜查府邸,难道是给她下了什么圈套?
“殿下在犹豫什么,请吧。”临王道。
钟盈眼睛死死对着临王。
他志在必得,她意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破绽。
但临王这老狐狸毫无所动,低着头不再说话。
钟盈有些踌躇,脚步挪着不知道该不该动。
“今日临王府怎的这般热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门外,绯红色官服的杨继踏进门槛,对着临王笑道。
“见过殿下,见过临王。”
“哪阵风把杨公吹来了。”临王站进几步,“杨公请坐。”
“阿陈,奉茶。”
“茶倒不必了,”杨继抬手,“奴今日来传圣人口谕,临王听旨。”
众人伏低听令。
钟盈松了口气,也低下头。
“圣人言,徐御史是按朕的旨意办事,这小子做事素来没分寸,定然是冒犯了临王,还是怪朕还未□□好,临王看在朕的面上放了这小子,由朕亲自过问他,待之后,朕定给临王一个答复。”
“临王可听明白了?”杨继把手放下,低下头对临王道。
“是。”临王拱手道,“谨遵圣人令。”
“还不快把徐御史请出来?”杨继抬手示意了身后的小内侍。
“不劳烦临王,我这几个小徒儿还算机智,请阿陈开路,由他们亲自带徐御史出来。”杨继叉手道。
“并非臣一定要留徐御史,”褚南嗣拱手,“实在是徐御史并无圣人朱批,便要搜查我这王府,这于齐律大大不符。”
“徐御史奉的是圣人令,若徐御史将齐律置于一旁,将来百姓有样学样,于社稷便不稳了。”
钟盈见褚南嗣瞬息换了话,她面有愠色。
这老狐狸口风倒是换得快。
“社稷安稳,自然是圣人要考虑的事情,辛苦临王了。”杨继笑了笑,温声道。
褚南嗣的脸色变了些许,神情倒是谦恭起来。
“临王辛苦了。”杨继道,“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杨继招手身后的内侍。
几个小内侍低着头迅速随着阿陈消失屏风后。
“殿下,”杨继对着钟盈行礼,“圣人记挂殿下,待会领了徐御史,要奴带着殿下一同进宫去。”
钟盈额首。
未有多久,先是走出几个内侍,接着最后,才走出了荀安。
少年的脸色有些微微泛红,眼底泛着水色,本就秀气的五官,愈发如桃花生面,只是眉宇却很是冷淡。
与整张脸所表露的情绪截然不同。
“没事吧。”钟盈走近一步,扶过少年。
她触及到少年的皮肤,才察觉到他全身滚烫,肌肤相触时,几乎有灼烧感。
“殿下……”他的声音似都带着热气,额上有些密汗,身体微微靠在钟盈身侧小声道。
“回家,我们回家。”她抬手擦了擦少年额发上的汗,转身急急朝门外走去。
杨继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小内侍前去帮忙,他转过身对着临王一揖。
“打扰了。”
“无妨。”褚南嗣反手一礼。
“殿下。”钟盈扶着荀安,身后的人被唤住。
她回头,冷冷瞥着褚南嗣:“临王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褚南嗣站在屋子的阴暗处,似从黑暗中拨茧而出。
“殿下方才说的,徐御史是殿下的人,殿下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钟盈蹙眉,“临王想说什么?”
她觉得这句话或另有深意,但此刻她还猜不出来。
“无事,只要殿下记住此话就好。”褚南嗣叉手,“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