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的身体。”阿四犹豫道,反手横刀又倒下一人。
“不碍事。”荀安撑手一握,疾步后退几步,长刀往前,血迹迸流。
他回头看了眼就在身后的马车,劈开扑上来的人,跃上了马车,将已经倒在一旁的车夫推开,一把掀开车巾。
抬头便见茗礼颤抖着手握着一柄短刀,直接朝他刺来。
他反手打掉了她的刀。
见到他脸的一瞬,婢女哑然道:“怎么是你?”
荀安视线越过茗礼,看向身后的钟盈。
身后女子眉宇紧皱,看到他的脸时,却不如茗礼那般松了眉眼,仍锁着眉盯着他。
“殿下,”他此刻来不及解释,“殿下莫怕,我送殿下离开。”
他迅速转过身,扯住缰绳,马匹嘶鸣超前奔去。
身后黑衣人意识他们的动作,翻身上马追赶不停,他一手握住缰绳,长刀一转,擦过车巾,将第一个跳上马车的人杀了下去。
马车还在奔驰前进,又有两人跳上,就要马车里砍去,荀安横手一拦,用手握住了刀刃,反手一辟,将来人借力甩了下去。
他回头,另一人已快扑身进马车。
他仰头见前头是低垂枝干,擦着枝干俯身弯腰,直接将刀飞入,那人一躲,堪堪避开。
他一手牵住缰绳,试图让马车速度缓下来。
自己则一个滚身进了马车。
茗礼拦在钟盈身前,与那人做着搏斗,他拔出一旁没入木板的刀,横劈去红日方落。
鲜血如泉,他俯身挡在钟盈身前。
血迹尽数落在了他袍子上。
钟盈的神情依旧严肃,她似乎还没从方才的紧张中回神,但看向他的眼睛神情里却带着疑惑。
他低头盯着她眼睛,他并不想离开此刻她的注视。
甚至期盼着,若是她能永远这般看着他就好。
他动了动身,觉得自己此刻或许过于狼狈,可能吓坏了她,启唇想要安慰:“殿····”
话未说完,眼前先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眼前女子的面孔变化,再然后就这般从他眼里褪了色。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马车上。
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碧色披风,材质柔软,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上面的缠枝暗纹。
他抬手,手上的伤口都包扎完毕,看得出包扎的人很用心。
他迅速掀开帘子,外头已然天黑了,四处寂静无声。
马车不远处,升了一堆篝火,篝火旁有星火点点。
两个女子正坐在篝火旁。
篝火的光勾勒,她们身上好像有淡淡的光晕。
他心下才稍缓,身体才勉强松了几分。
还好,再次醒来也并不是梦。
方想起身,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衣衫的血迹,脚往后缩了缩。
他本想了无数次,此次见她定不能如前世那般脏乱,可他好像再准备多久,也摆脱不了自己的狼狈。
也许在她面前,他的污秽一直无处遁藏。
他身子意图往后躲,想要再藏到马车里去。
近在咫尺,他此刻根本不敢接近那轮月亮。
坐在那里的人已然听到他的动静,回头看来。
钟盈起身,身上的玉色道袍从膝盖上缓缓吹落。
他知晓他已经躲不了了,向前走了几步,至她身前时,扑通一声跪下。
“荀安,见过殿下。”
他行礼恭敬,低头等着她发令。
篝火里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将这寂静的夜色填满。
他暗暗握紧了拳。
月亮照在一旁的水潭里,风过时,起了细碎的涟漪。
“既醒了,那就走吧。”他听到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