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D-EP3：天怒（11）
【我们常说“技术就是一切”。这个口号帮助我们消除了对技术领域的渴望，并在所有活动领域建立了最广泛的技术基础，为我们的人民提供一流的技术。这很好。但这还远远不够。为了让技术运转起来并充分利用它，我们需要掌握该技术的人，我们需要能够按照所有艺术规则掌握和使用该技术的人员。没有掌握技术的人，技术就死了。技术由掌握技术的人领导，能够而且应该创造奇迹。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必须把重点放在人、人员、掌握技术的工人身上。这就是为什么“技术决定一切”这个反映了我们对技术领域的饥渴时代的老口号已经过时了，现在必须用一个新的口号，即“人员决定一切”的口号来取代它。这是现在最主要的事情。】——约瑟夫·斯大林，1935年5月4日。
……
殖民卫星坠落到地球上会造成前所未有的灾难——诸如此类的质疑，从人类历史上第一座殖民卫星动工开始就从未中断过。尚且无法将常规活动范围扩张到火星圈（更别说找到其他宜居行星）的人类最终仍然选择了具有巨大风险的殖民卫星作为太空移民计划的基础，其脆弱的安全性全靠人类社会的共识来维护。即便在那场堪称浩劫的太空殖民地国家战争中，殖民卫星坠毁到地球表面的惨剧也少之又少，这或许得益于扎拉姆和艾乌巴双方残存的良知以及更高效地消灭敌人的不良动机的综合作用。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再担心殖民卫星会坠入地球，如同多年前的人类满怀警惕地选择了飞机作为最高效的长途交通工具那样。
埃利亚斯·艾纳斯中将生平未曾经历过或听说过殖民卫星坠落之类的灾难，当他的手下向他报告称【卢西塔尼亚】等殖民卫星残存的外层可能会向着地球坠落时，被步步紧逼的维甘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力的第一舰队司令选择了无视下属小题大做的报告并专注于指挥战斗，但紧接着纷至沓来的警报就迫使他重新把注意力转向舰长们的忠告。
“难以置信。月球背面的殖民卫星，对地球造成危害的概率应该是最小的。”身为重要顾问的格罗迪克也应邀赶往舰桥参加紧急会议，亲眼看到了那些殖民卫星残存的外壳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并开始坠落的实时录像后，老舰长震惊得无以复加。“……维甘人经过了精密的测算和分析，才能找到让殖民卫星残骸向地球坠落的引爆方案。”
“我们没法在抵挡敌人进攻的同时拦截这些殖民卫星残骸……”
“……如果不去拦截，整个世界都会把即将发生的惨剧归咎于我们。”
“死人是不用在意指责的，去拦截殖民卫星残骸才是死定了。”
“我并不想相信这个坏消息，但我必须相信我们的技术人员。”凭着多年来建立的威信和家族名望暂时压制了各种言论的艾纳斯中将紧张地考虑着能够两全其美的方案，而第一舰队的兵力和战斗力基本宣判了这种幻想的死刑。“目前我军没有明显优势，且战况对我方不利，再去拦截殖民卫星残骸会加重我们的损失并很可能导致失败。纵使这是个艰难的决定，我们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舰桥内的参谋和其他各特遣编队的舰长们听了艾纳斯中将的决定，一时间沉默无言，没人站出来表示支持或反对。见自己的部下没有异议，艾纳斯中将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出会议并返回各自的岗位上坚持战斗。
一般而言，月球会为地球挡住一多半本应坠入地球的天外来客，位于月球背面方向的L2殖民卫星群在下落时坠入地球的难度可谓极具挑战性。试图沉浸在战斗中、忘却近在眼前的另一个灾难的艾纳斯中将忍不住去想维甘人为此策划了多久，他在自己的名誉和地球联邦抵抗维甘侵略的事业中艰难地选择了后者，并做好了对外公布事态的准备。在此之前，他需要让格罗迪克去确认技术人员的估算结果，免得第一舰队的联邦军将士们被假消息吓得方寸大乱。
“长官，我们有最新发现。”没过多久，罗根就带着格罗迪克的结论返回了舰桥：这是个只能由艾纳斯中将一人听到的消息。“……这些殖民卫星残骸，确实会撞击地球，但预计的撞击地点却不是大型城市。”
“维甘人也有失手的时候……他们本来的打算是一口气抹掉几千万人，一定是这么回事。”红发的中年将军猜测维甘军无法更精确地控制殖民卫星残骸的坠落位置，毕竟那些缺少控制装置的残骸不可能称心如意地打击维甘人锁定的目标，“即便它们不会撞击拥有数千万人口的大城市，我们也不能小看它们的威胁……要做好私下交涉的准备。”
“事实上，个人认为我们没有为此特地通知地球本土部分城市的必要，因为艾诺亚中校监督技术人员测算出的坠落位置相当特殊……是南北极和雪山。”罗根补充说，技术人员目前还在估算撞击对于地球的影响，而布鲁西亚方面或许能够给出更准确的答案，“维甘人的战略视野似乎变得长远了些，这对我们而言当然不是个好消息。”
无暇去顾及罗根是否夸大其词的艾纳斯中将坐不住了，他又转而考虑起拦截这些殖民卫星残骸的方案，并意识到他可以向一支之前被他忽略的援军寻求帮助——自称隶属于艾乌巴同盟残存武装并特地赶来支援联邦军的5艘宇宙战舰先前得到了艾纳斯中将的警告，而这些【援军】也听话地没有在联邦军同目前最有实力的外太空艾乌巴派系武装核实其身份之前擅自行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艾纳斯中将于是连忙让罗根联络这伙意料之外的援军、让还没有被那些幻象纠缠的对方代替分身乏术的联邦军去拦截殖民卫星残骸。
“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借此打击我们的声望、重塑自身形象的机会，将军。”
“我们没得选。”艾纳斯中将自暴自弃地催促罗根尽快说服那些艾乌巴武装加入战局，他开始有点为自己之前的过度警惕后悔了，“……只要他们能够帮助我们避免灾难降临到地球，艾纳斯家族愿意竭尽全力回馈他们为全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
虽然艾纳斯中将再三警告罗根和格罗迪克一定要封锁消息、避免第一舰队更多官兵和其他友军得知殖民卫星残骸即将坠入地球这等骇人听闻的不利突变，从舰桥蔓延到外部的重度恐慌足以让不知情的船员们产生危险的猜想——比全军覆没更恐怖的危机也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