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昏暗,李道玄坐在堂前,一双眼望着他,大约是光影的缘故,映得李道玄的面色有些晦暗不明。孟长青一下子就僵住了,也没敢走过去,直接咚一声在堂前低头跪下了,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来。
李道玄望着他,看了眼自己袖口的血,蹙着眉用术法抹去了。
孟长青低着头跪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忽然略有哆嗦地爬了起来,往屋子里走了两步,一直走到李道玄跟前,又咚一声低着头跪下了,“师父,我去见了趟吴师兄,他今日就要走,我昨晚想与他告个别,这才过去的,师父,您别生气。”
李道玄没理会孟长青的解释,伸出手,两指抵上孟长青的额头,检查着他的身体与魂魄。
孟长青感觉到李道玄的灵力在周身游走,一下子没了声音,也没有抵触,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查看,半晌才道:“师父,我、我分了九成灵力,我……”
李道玄查看了很久,在确定孟长青没有受伤的迹象,终于,他屈指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望了孟长青半晌,“昨晚你去哪儿了?”
孟长青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李道玄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立刻道:“我去了药室山。”
“离开药室山之后呢?”
“我散了太多灵力,回来的路上,晕过去了。”
李道玄望着低头跪着的孟长青,昨晚他隐约觉得不祥,去隔壁屋子里看了眼孟长青是否睡下了,推门进去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去了趟药室山,吴聆说孟长青来过,但是不久之后就离开了,他于是离开药室山后在山中找了一夜,没有找见。天亮时想着孟长青会不会回来了,这才回了放鹿天看了一眼。
期间心情种种不为人所知,也不为人所道,李道玄看着跪在脚边的孟长青。
门外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来,孟长青立刻爬起身想去开门,下一刻,李道玄低声道:“跪着!”
孟长青当场一下子跪了回去,在李道玄脚边动也不敢动一下,腿都软了。
南乡子昨夜被李道玄喊起来找人,他命人找了一圈没找见,今日过来瞧一眼,敲了门,没人来开,他自己进去了,一进去正好看见孟长青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李道玄脚边。
玄武山下。
吴聆与几个师兄弟已经离开玄武有一段路了。
吴喜道负剑跟在吴聆身旁,道:“大师兄,我跟你说,谢怀风那小人得志,白拣了个第一,回去就写信给自己弟弟吹嘘,谁不知道他那第一是怎么来的?说出去笑死人了!真不要脸!”
吴聆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吴喜道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山道荒凉,吴喜道说了半天,这路上渐渐热闹起来。
吴喜道又道:“我觉得他们玄武一点也不怎么样嘛!山上宫殿也没长白大,人也没有长白多,你看他们的衣服旧的都发黄了!弟子也不怎么样,没一个能打的,不过,”她忽然对着吴聆道:“不过呢,那个叫孟长青的不错!我喜欢!”
吴聆道:“为何喜欢他?”
“谁对师兄好!我就喜欢谁!”吴喜道说得斩钉截铁。
吴聆闻声一怔,十二三的少女才到他腰这么高,跟在他身边,一蹦一蹦地跟只小麻雀似的。
吴喜道又道:“不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玄武貌似不准年轻弟子下山,说不定这辈子都遇不上了。”
吴聆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绪,许久才道:“确实。”
“说来他们玄武真有意思,学道不就是为了降妖伏魔帮助百姓吗?他们玄武倒好,学了一辈子道结果就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这道还不如不学!这话我当着玄武那掌教的面也这么说,他被我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还问我姓甚名谁,师从何方,今年多大了。”吴喜道略得意地一扬眉,“我说我师从长白洪阳真人,姓吴名欢,字喜道,年方十三,立志降妖伏魔,平镇四方,他日定与我大师兄一起名扬天下,教你们看好了!”
吴聆望了她一眼,终于抬手轻轻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极轻地笑了下,吴喜道似乎愣住了,他收回了手。
吴喜道定在了原地,没有跟上去,看着往前走去的吴聆,她忽然一跳窜了起来,“啊!大师兄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吴聆在前面走着,差点脚下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