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初盐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躺在床上一直想着今后要怎么办,应该她发现赵以锦对自己已经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就算了,还颇为享受是怎么回事?
初盐坐在床上,使劲摇摇头,蒙着被子努力闭眼睡觉,过了好久,闷在被子里闷坏了,掀开被子大喘气,光着脚踏在凉凉的棕木地板上,踱着碎步,直到最后躺在地上睡着了,要不是赵以锦半夜前来看她,把她抱到床上,她恐怕要睡在地上这一整晚了。
次日初盐放心不下阮霓裳,早早的披着衣服,领着一篮子的早饭和糖水,到了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阮霓裳瘫倒在地上,原本只有一支玉簪绾起的头发,洒落在地上,半遮半掩这她那发青的小脸,却依旧看得出来她的眉眼如画,远远看去,隐隐约约,像一个坠落人间的仙子。
初盐忙快步跑上前去,蹲下来附在她耳边轻声唤道:“霓裳娘子?霓裳娘子?你要是听到我说话你动动手指头。”
阮霓裳迷迷糊糊中听到初盐在叫她,艰难的动了动右手食指,初盐才放心下来,扶着她起身,她的身子一直往下沉,好不容易扶着她靠到门边,她浑身无力,整个人又滑落下去了,没办法,初盐只好就让她半躺着,喂了她一点糖水,发青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眯着眼睛在休息。
初盐陪着她好久,赵以锦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刚走到门口,就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初盐,拉着她往摘星楼走,留下昏昏沉沉的阮霓裳,身上盖着那件青色薄外披遮阳,膝盖下依旧跪着初盐带来的靠垫。
路上,初盐有些责怪道:“她都那样了,你也不管管,要是死了怎么办?”
“你这几天没少照顾她,死不了。”
“她以后还是要帮你做事的,你就那么狠心?”
“她想要成为行首,我想用她调查眉黛浮华妓馆,各取所需,这是她必须要付出的。”
初盐也知道赵以锦的目的,只是有些不忍心,努力跟上赵以锦的步伐,道:“要是那些女伎像昨天一样很晚很晚才来,暑热天的,阮霓裳很容易病倒的。”
走上摘星楼,赵以锦踏上阶梯,停下来,背着初盐道:“你安心,她不会死的。”然后走上楼去,坐在桌旁,看着白马阁门外的情况。
初盐焦急上火的走来走去,希望那些女伎能提早一些到白马阁来看阮霓裳,坐立不安的等着,等着,没等到那些女伎,倒是等到了顾白端。
不知道顾白端是打哪里来的,骑着那只毛驴,甩着扬鞭,从白马阁石阶下晃晃悠悠的哼着小调上来,还顺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剔牙,春风得意,他当然得意啦,妓馆的时候交给了白马阁、灾民的事情按照初盐所说,上书给了官家,官家已经批了下文来了,满是赞美之词,赏了他三十贯钱,美滋滋的。
在摘星楼的初盐一看到顾白端,想着白马阁的人要故作冷血,所以不能去劝那些女伎早些上来,顾白端为父母官,做这件事还是理正应当的,于是立马激动的踩着木板楼梯,咚咚咚的直响,震得摘星楼上的桌子都有些微微晃动,初盐碗里的绿豆甘草冰雪凉水晃出了几圈波纹。
赵以锦看着自己给初盐准备的凉水她一点都没喝,却火急火燎的替别人担心这担心那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白马阁门口处,看向初盐兔子一般快速奔跑的背影,不由得有扬起了嘴角,刚刚的那一点点不愉快烟消云散了。
初盐赶到白马阁门口的时候,顾白端看见门前趴着一个人,披着青色外披,遮住了脸,心生好奇,正要上前仔细查看情况,就被赶到的初盐用手示意制止了,她弯腰大喘气道:“你……下山……找那些女伎……客舍……”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才能好好说话道:“告诉她们,她们的人病倒在白马阁门口了。”
这事不是都交给白马阁了嘛,原本以为自己不用管了呢,正想要休息几天呢,没想到又叫上了自己,顾白端指了指自己,忍不住抱怨道:“我去?我才刚刚上山啊,小盐,你一口茶都不给我喝就支使我去干活,我好累的啊,我鞋子都磨破了,你看你看。”说完还想要抬起脚,可惜白马阁的石阶是铺在陡坡上的,他一要抬脚,身子就往后仰,摔坐在地上了,便顺势坐在地上,脱了鞋子,举起来,给初盐看他被磨破的鞋底。
初盐嫌弃的摆摆手,道:“你去你去,鞋子我出钱给你买,行了吧。”
顾白端这才穿上鞋子起身,起身拍拍屁股,道:“要最贵的,京师何家制鞋店的。”
初盐才懒得和他费口舌,早上都现在焦急得没喝上一口水,又跑了这么一段路,口干舌燥的,只眨眨眼睛算是同意了。
顾白端这才把毛驴的鞭子交给初盐,下山骑毛驴容易摔,所以不能骑着,只能小跑下山,还得万般谨慎才能不摔到,看着他快步走远了,走到拐弯处看不见人了,初盐才放心的蹲下来,悄悄的再给阮霓裳喂几口糖水,她脸上被青色外披捂得燥红燥红的,摸了摸她额头,感觉有些发烫,要是那些女伎再不来,这些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喝了一些糖水,阮霓裳恢复一些精气神,眯着眼又晕过去了,这样应该能撑到那些女伎上来吧!初盐起身,把靠垫撤掉,至于那件青色外披,阮霓裳紧紧的抓着,自己也不好扯掉了,这样也好,让那些女伎以为赵以锦是看在阮霓裳的面子上给她们解药的。
初盐一步三回头的终于到了摘星楼,一上楼还没坐下,就大口大口拿起桌子上那盏绿豆甘草冰雪凉水,她喝完才安心坐下,一直看着门口的动静,赵以锦却一直看着她,用大拇指抹掉她嘴角粘上的绿豆皮,伸手到她头上,替她固定好因为跑的太快而松动的白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