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进去看他……我想看他……”
“重症监护室是不能进去的，病人需要休息。”
她抓着门把往里面张望，一分一秒都像在煎熬。护士看不下去，抓着她的手腕冷声道：
“你别再动了，你看你膝盖又出血了。”
血浸透厚厚的纱布扩散成拳头大的一片，看得人害怕。
她不愿回家，护士按她在外面的位置坐着，重新给她包扎。
沐瑸年纪大，熬到下午已经支撑不住，头发愁白了大片。公司的事不能没人管，他还是回去了，江画准备联系人把价格说清楚，那边就提前打来了电话。
“不是你们做的？那是谁做的？”她有些吃惊。
“不知道，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手了。应该是个比较厉害的人，周围的摄像头全部处理过。”
这就是说，不清楚是敌是友了。
江画蹙紧眉头，心里变得七上八下起来。
陶婉来医院看沐芊。
她眼睛红红的，身上一条水洗旧色的裙子，因为膝盖要换药。衣服是宋妈带来的，连同三餐一起顾着，方便沐瑸了解这边的情况。
“你看你，两天就没个人样了。”陶婉看着她膝盖的伤，唉声叹气。
晚点回去也好，这样的伤，不方便走路骑车。
“假已经帮你请了，还帮你写了篇论文，老师催得急。”她歪着脑袋，“不过我写得没你好，分数出来可别怪我。”
沐芊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
“这个是平安符，帮你求的。”陶婉从荷包里掏出来。
她们中学时流行的求神拜佛，每到考试经常用，蒙的答案居然也对。后来陶婉的外婆中风，险险没出事，就特别信。
沐芊接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的信仰不够强大。
即使深深揪进手心里，她依然感到患得患失。
医生说不让进重症监护室，到隔天又松动了，每日允许一位探望者进去待十五分钟。
但是不能触碰病人，也不能触碰任何仪器。
沐芊满足极了。
她在护士安排的小凳子坐下。
沐深行躺在被子里，面色纸一般地苍白，戴着氧气罩。被子下面通了很多管子，接连到仪器里，但除了心率别的她都看不懂。
医生交代病房保持绝对安静，她就不说话，站坐也不发出其他声音。监护室隔音极好，光线是偏昏暗的，她凝着他看了很久，又想起前天抱着他时，那种害怕到极致的心情。
他是她最喜欢的人。
这辈子，不会有更喜欢的了。
沐深行醒来的时候，沐芊低垂着头，像在发呆。
她眼睛特别肿，视线锁着他身旁的一小块区域，一眨不眨，厚厚的水光在眸底闪烁。
他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这才发现右手被她握着，细微的动作惊得她第一时间朝他看来，泪水随即落出眼眶。
“……哥？”
绵软的声音，哑得厉害。
他低低嗯了声。氧气罩被他扯掉，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清逸的脸微微苍白，却更透出一丝病态的俊美，他薄唇紧抿着，拉过她柔软的手把她抱到怀里。
“别哭……”声音喑哑却清晰。
沐芊想让他躺下，却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
他忍疼的时候不会皱眉，只是这样抿唇。
她垂着睫毛吸鼻子，酸涩却变本加厉地弥漫而上，头埋得更低，却被他指尖轻扣着扳回。
看到她满眼泪水。
呼吸微微窒着，他的心仿佛被剜去一块，疼得说不出话来。
薄唇贴着她面颊，轻轻含吮着将泪痕吻去。拥住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他坐得更起来了些，右臂的力道加重了。
“怎么？”他哑声，“有人欺负你了？”
她哽咽着摇头。
从没想过能被他这样爱着。生死之前是她，之后还是她。
沉默几秒，她坐直身子，轻轻环着他脖颈，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以前都是他主动，她难得学来一次，有些不得要领。
她笨拙地微微偏过头，试图撬开他的齿缝，腰就被他扣紧，他攫住她的舌猛地一吮，久违的酥麻从脊骨流窜到四肢百骸。
还想更深入，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护士拧开门进来，看到他坐着的模样步履一顿，眼睛睁大了些，目光触碰到沐芊嫣红的唇瓣，瞬间明白了什么。
“先躺着，氧气罩不能拆。”面对Vip病患，她语气放得很轻，“至少再过半个月，观察出院才可以……”
至于可以什么，她没再往详细说。
沐芊在旁边坐着，脸颊泛红，他凝视着她躺下去，眼神情.欲还未散。
她别开视线给沐瑸打电话，只是握紧他的手不松。
等护士走了，他又想起来。
“你这样不行……”
“我没伤很重。”沐深行轻轻笑道，“你把手机给我。”
自他出车祸之后，陌生来电只有两次。他翻看着记录，找到云盘存储的视频发给沐瑸。
雨竹那边的设备还没来得及拆，他吩咐亲信过去。
这边网络很快，一切都很顺利。
沐瑸赶来，整个人风尘仆仆。合作刚开始谈，接到电话他就没了耐心，直接把合同往桌上一拍，说完分成就是爱签不签。
以前他从来不敢这样，许是有春和现今的业绩在前，对方竟也好声好气地签了。
五分钟解决合作，是他几十年经营中前所未有的事。
看到沐深行状态比想象中好，更是欣慰得不得了。
“儿子，你告诉爸，还记不记得肇事车的车牌型号？说不定你是得罪了谁，人家看你发展好，故意害你。”
前世沐深行也有出过车祸，被撞成植物人，但当时他昏迷整整一年，守着他的队友也都以为是意外，于是没有追究。
现在回想起来，时间竟然是一致的。
害他的人蓄谋已久，跟他是否加入部队无关。
这个推断，让他瞬间就否定了江画的嫌疑。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个人了。
但没关系，江画也要除去，借着误会而误会，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