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了。”他哑声说。
“……不记得就算了。以后你小心点。”
沐瑸安慰，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仍未放下。
等他临走，接近病房门口时，沐深行淡淡道：
“爸，我有份合同没备份，跟蓝海置地有关的。你电脑应该有，回去记得发给我。”
外面走廊宽敞，金色阳光穿过透明屋顶，明晃晃地映在地面上。
沐雪晴看完鉴定结果，感叹母亲精明的眼光，沐芊果然不是沐瑸的女儿。
哼，再漂亮再得宠，又有什么用？到底是个杂种。
沐瑸就算再大度，总不可能头顶青青草原，帮隔壁老王养孩子吧？
沐芊那种货色，迟早要被赶出沐家。
她沾沾自喜地想着，结果就听到了沐深行苏醒的消息。
江画很失望，因为没把人撞死。
但在她看来，就算没撞死，也不是百分百意味着不能得逞。
沐深行那张脸，跟沐瑸也是不像的。
趁他虚弱，搜集鉴定材料可不要太容易。
她窃喜盘算着，刚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沐瑸迎面过来，顿时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就把单子往后收，只听见纸张划过空气的哗啦声。
他老脸一沉，浑浊的眼睛浮上一抹怒意。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做什么？东西拿来！”
沐雪晴心头一震。
犹豫两秒，见沐瑸神色更差，她战战兢兢地递过去。
“你看了可别生气。”
亲缘鉴定是用他跟沐芊的头发做的，结果是非亲生父女。
他看得脸色青白，苍老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蒲斐是个极深情极专一的女人。对她来说，出轨是天方夜谭的事。
当年他接走沐芊，根本没想过做鉴定，蒲斐娘家人提供了一纸DNA证明，他只是随便看过就罢的。
然而……
“你这是怎么来的？”他强忍着怒意，望向沐雪晴。
“我妈妈说沐芊和你不像，我也觉得你们长得不像，就做鉴定看看，谁知道真不是亲生的。”她尽可能合情合理地解释，一面抬手去顺他的背，“沐叔叔，你身体不好，还是别气了……”
沐瑸拍开她的手，眼里怒火窜动。
这段时间，沐芊的模样他看在眼里，车祸后她再没回家，洗澡睡觉都在医院病房，天天守着沐深行。就连他醒来之后，也是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告知的喜讯。
而沐雪晴，不过是刚进医院那天看望了一回，现在又来做这种事。
“她不是我亲生的，难道你是我亲生的？！不管鉴定结果如何，她这辈子都是我的女儿，就看在她漂亮优秀，乖巧听话！你呢？你有什么？！贼眉鼠眼偷偷摸摸，你倒是像你的亲爸！”
他破口大骂，沐雪晴整个人都呆了，面色煞白着，好半天不知要说些什么。
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更是让沐瑸烦躁至极，他怒吼：“还不快滚！”
她惊慌地往楼下跑。
江画本以为车祸能把沐深行撞个非死即残，谁知这么轻。她想赶快采取手段，又怕事故密集太引人怀疑，正绞尽脑汁寻求办法补救，沐雪晴就给她捅了个大篓子。
她气得半死，一巴掌甩在女儿脸上，力道大得她的脸歪侧过去。
沐雪晴捂着脸不敢吭声。
“不是说等沐深行死了，你再把这个单子给他看么！”江画压低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嘶哑着，像克制的咆哮一般，“现在好了，那杂种也是个会表现的，刚好成全他们结婚，家产再也没有我们的份！”
沐雪晴的神情变得呆滞而空白，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结婚？”
“沐深行早就和那个杂种搞在一起了！那天我去了一趟景和，亲眼看见他们在厨房里又亲又摸，同居这么多年估计连床都上过，我一直不敢告诉沐瑸，就是怕成全他们的好事！你倒能，直接就给捅出去了！现在沐瑸肯定怀疑你动机不纯了，我看你怎么办！”
她浑身颤抖，长长一段话说下来气都没法捋顺，面色白得吓人。
沐雪晴反应几秒才彻底消化，颤抖着手松开紧捂着的侧脸。
怎么办……
她没想过怎么办。
她最惊讶的，是她当初怎么就没有怀疑这两人好端端地同居，除了正常的宠爱之外别的都没有发生？
她一直活在江画美貌的光环之下，为自己的外表感到自卑，终于等到一个契机，想看沐芊的好戏，结果自己成了笑话。
漂亮很重要，可惜她没有。
江画没心情看沐雪晴这副震惊沮丧的模样，一进卧室就反锁房门。
从女儿出生，前夫赵晖从来不管，都是她亲自带的。偏偏她学不会像她那样动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烂摊子还要靠她来收拾。
可见有些能力就是天生的，后天算个屁。
沐瑸以为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结果打开电脑之后，又遇到令他愤怒的一件事。
蓝海置地的合同在邮箱，他刚刚登陆，最新消息那里有一封匿名邮件：“管好你的女人”。
刚一点开，江画和宋轶赤.裸纠缠的画面就在屏幕跃动起来。
“我是不是比他厉害很多？”
“当然，你最厉害。”
“那你告诉我，灵山禅域空桥招标，沐家的预报价是多少？”
“一千四百万。”
“这么高？”
“你不知道，有内幕说是以最高投标价中标，空桥的安全性很重要，建不好会出人命呢。要是按价格低了投，肯定玩完！”
“很好。事成之后补给你定金的三倍，怎么样？”
“你是老板，人家都听你的……”
他瞪大双眼，连眼角的皱纹都险些崩裂，手颤抖得拿不稳茶杯，杯盖哗啦一声在地面摔得粉碎！
他还以为江画是去找宋轶取经，他还给她本钱经营美容会所。
这种倒卖公司机密的勾当，只一单就给公司造成八位数的损失。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江画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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