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风猎猎，黄沙滚动，千手和宇智波世代在这片土地上斗争。血液渗入泥土，沾染上深埋的白骨。
普通的忍者就像蚁群，只消对付同样的碌碌之辈即可。但强者必须履行职责，同最棘手的对手战斗。
心照不宣地，泉奈继续牵制千手扉间。宇智波某位长老迎战千手佛间，并且按照之前的协商，要求斑解决掉千手柱间后立刻赶来帮助他。平时不敢打包票，这次却笃定斑能赢。
原因很简单——
斑复杂地看着前方、那个只能称之为男孩的对手。对方穿着小号的铠甲，身高堪及自己胸口，整齐的西瓜头下系着一条洁白绑带，带子中央绣着千手族徽。
千手柱间，现年十三岁。
正好是他们在南贺川边初遇时的模样。
任谁大病初愈从榻上爬起来，就听说自家老相好返老还童了，都会脑袋发懵。前去打探消息的火核带来了更详尽也更残酷的信息：千手家长子从十九岁缩水到了十三岁，对实力的影响暂且不明，记忆有部分缺失倾向。
而这部分记忆，正好是他与斑之间的事。
换句话说，他舍弃了与斑的所有羁绊。
宇智波斑抬起手，搭上腰间的刀柄。
此番情形下，那仅凭一线赤诚真心维系、在乱世洪流中起伏不定的感情，也不攻自灭，烟消云散。
大敌当前，千手柱间总算收回了左顾右盼的视线。两人四周狼烟起，喊杀不断，利刃划破皮肉，脏器碎裂，鲜血迸溅，嘈杂的混沌铺漫开来。在这昏暗天地间，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唯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割裂了纷扰的空间，得来安宁一隅，四目相接的刹那，捕获到彼此灵魂的清澈与不屈。
宇智波斑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挣扎。
柱间是不愿战斗的。
重要战力身上出现差池，谁都以为千手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可千手佛间偏要出其不意。
“柱间，你在发什么呆！”千手中年族长气急的嘶吼传来。
千手柱间浑身一怔，终还是缓缓地、让利刃出鞘。
兵刃相接。
在失去记忆的千手柱间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是普通人，一个有着族长身份的普通人，再不是乱世中唯一为他启明道路的斑。
他不想战斗，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派自己来对付这个敌对阵营中最强的人，只是形势所迫，为了自保，为了在这场战斗中保护弟弟、父亲和族人，他必须战斗。
知晓自身与对面成年人的差距，千手柱间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攻势稳重迅猛，力求完全压制。
宇智波斑冷彻的心境里滋生出些微感到好笑的情绪。
——柱间那家伙，每次嘴上叫嚷“我不打我不打”，真正动起手来倒是毫不含糊。
那抹暂且称得上是温馨的情绪很快淡去。
刀光剑影过后，两人同时拉开距离，火焰的华光映照上盎然生长的虬枝。这份像是交战多年的默契令柱间心生疑窦，但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烈火与荆条间，两人再度近距离交手。
“在想什么？”对面那个看上去很冷漠的族长突然开口。
千手家小少年一怔，道：“与你无关。”
他在想——
为何这些人要战斗，为何仇恨像腐蚀理智的黑泥般不断蔓延，为何他找不到那条更好的道路。
还有……
为何他在这世间踽踽独行，没有一人理解他的理想。
“杀了我。”
承受着大力的刀刃摩擦，发出刺耳尖啸。
宇智波斑继续说：“杀了我，千手会迎来胜利，接着吞并其余各族，和平便会降临。”他眸光一凝，漆黑的眼瞳陡然化作猩红，平静的声调里涌现一丝残酷，“前提是你办得到的话。”
“……不，这不会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千手家小少年慎重地想了想，严肃拒绝了，“杀掉你，又会有更多继承你信念的人蜂拥而至，仇恨会持续下去。”
“那么，”斑问，“你想怎么做？”
柱间沉默，稚气未脱的面庞上掠过惘然。该怎么做，这是他一直漫漫求索的问题，同时他也在思考，这样对敌方首领坦露心迹是否合理。“……放下仇恨，推心置腹。”最终，他迟缓道。
“凭你？”宇智波斑毫不留情地嗤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柱间没有回应。斑感觉剑上承担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他撤去格挡的力，侧身避过。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如果说之前的交手中千手柱间尚有犹疑，那接下来就是完全放开手脚、大开大合的战斗了。
斑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而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