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跟老爹说的!”蔺晨翻着白眼。
“……甄平呢,你把我的人弄哪去了!”梅长苏抑着心头的气郁问道。
“老爹带着清儿回金陵了,让甄平帮忙接应。”
“……!”蔺晨把事情处理得很干净,老阁主为何还要带清儿回金陵?梅长苏疑惑地看向蔺晨。
“他说,班逸春的尸首应该还在金陵城外的义庄,且璇玑会派人看着。寻到班逸春的尸体火化既能慰藉清儿亦能给班家一个交代,然后再让甄平把清儿带回江左……这样更能让夏江和璇玑将班逸春的事情判断为江湖事件。”蔺晨不甘地冷哼道,“老爹还说,幽溟、我、清儿先后在江左失去踪迹,璇玑必将关注江左,以她现在‘求贤若渴’的心思,定会试探着与你接触,让你多加留意。”
“……”梅长苏揉搓着手指,指尖微凉:老阁主的一击……漂亮。
不仅去了夏江对蔺晨的疑心,也让江左引起璇玑的注意。而他是否能利用老阁主布下的局,拔除璇玑在江左,乃至在大梁的所有势力。
如此简单的一步,他为何没想到?
“喝药!”蔺晨叩着案桌,沉声道,“回头还要行针。”
“……!”抬眸看向案桌上的汤药,抿着嘴漠然地一饮而尽。又苦又涩,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老阁主替自己诊了脉,也应替蔺晨诊过,能放心带着清儿返回金陵,蔺晨的伤和毒应是无事了。
真好。
“喵?”
“阿虎?”
“猫大爷!”
两只大手交叠于一起伸向黄猫,双手触碰之后,双双缩回。
“喵!”
“阿虎,行针结束就给你去买鲜鱼!”
“猫大爷,应下你的花鲤鱼养在厨房的水缸里,扎完这家伙就给你去取。”
“喵?”
“……”梅长苏。
“……”蔺晨。
“阿虎,既然蔺晨给你准备了花鲤鱼,明日我再给你买鲜鱼。”
“猫大爷,既然长苏要给你买鲜鱼,花鲤鱼明日再拿来给你。”
同样的默契,同样的语速,以及同样的让步。
“喵?”
“……!”梅长苏。
“……!”蔺晨。
“阿虎,你自己先玩着,等我行完针,我们出去吃。”
“猫大爷,您自个儿先玩着,等我给那家伙施完针,我带您去吃全鱼宴。”
“喵?”
“……!”梅长苏。
“……!”蔺晨。
“喵?”
“先施针!”梅长苏
“先行针!”蔺晨。
“哼!”梅长苏。
“哼!”蔺晨。
最终这一日谁也没能出得了门。行针结束,庐州又下起了大雨,一个病一个伤只能隔着窗望“雨”兴叹。
“阿虎,你今天只能吃花鲤鱼喽!”蔺晨得意地笑着,收了针包,端着汤碗哼起小调走了。
“阿虎别急,就算出不了门我也有法儿让你吃鲜鱼。”遂,吹响笛音招来暗卫,嘱咐了一番。梅长苏在目送暗卫离去后也得意地笑出声来。
“公子有何吩咐?”被摇铃招来的小肆躬身问道。
“去把厨房的花鲤鱼给拿来,还有,按着方子去抓药!”蔺晨把药笺递给仆役后,又道,“炖梨好了也给我送来。”
“是!”小肆领命而去,蔺晨则一头大汗地坐下。
行针,花了他不少气力,浸透了衣裳,他需尽快换好伤药,以免伤口触水化脓。
余毒,没想到
幽溟镖上的毒,并非单纯的毒,而是阻碍气血运行、混有“血虻”的毒。
胡闹!
老爹说得没错,他确实胡闹。
不该逞能瞒下老爹服过护心丹的事儿。
昨日老爹前脚刚走,他自搭心脉,便觉得不对,当即派铺里的伙计追上老爹将事情告知。
老爹让伙计捎回一瓶药以及一句话:另抄十遍弟子规。
他知道。
自娘离去后,他就是一人。
过去,现在,以及将来……
去衣,将药布的一端咬于唇齿之间,未受伤的手熟练地解下布条,粘连的皮肉被又一次撕开,冷汗自额头渗出,反正没人看到。
伤口有血水溢出,无妨,未有化脓就好,以酒洗过重新上药即可。
以酒冲洗伤口,撒上药粉按实挤压,重复多次,直至……
“放在门外!”蔺晨懒散地嚷道,“晚上没事就不用来伺候了。”
“是,公子!”
“还有,长苏的汤药戌时一刻送上。”
“是,公子!”
酉时三刻,蔺晨终于将所有的伤口处理完毕,因是独自一人完成,最初换好的布条已被汗水打湿。
用干巾吸了汗珠,再次换上干衣,抖擞精神开了门。
一尾尺把长的花鲤鱼、一只炖梨及从铺子里新取来的药布和伤药有序地放在了他房门前。
明天再用新药吧,不行就去铺子让老章看看。遂,蔺晨把伤药和药布放置在案桌一头,看着案桌上老爹让仆役交给他的瓷瓶,苦涩地笑了笑,随手打开,倒出一颗红色丹药仰头咽下。
金银花……
留于唇舌间的苦味,是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瞅着案头放着的纸笺笔墨,蔺晨一声轻叹,端起乌木托盘走向他曾经的卧房。难得叩门一声,待应允后推门而入,他和正从食盒内取出吃食的梅长苏都愣住了。
梅长苏料到蔺晨会来,才想借用暗卫买来的全鱼宴来缓和彼此的关系。他想等蔺晨见到两幅碗筷和一桌全鱼宴自然会明了他的心意。
但蔺晨来了,叩门而入,他的碗筷尚未摆出,食盒内的吃食也才摆出一道。
“猫大爷,应过您的花鲤鱼!”蔺晨像是没看到梅长苏手上的食盒般,笑眯眯地弯腰把去鳞净腔洗净的花鲤鱼放在了阿虎面前,摸着阿虎的头嘿嘿笑道,“您可得有大爷的样,别什么东西都去吃,大热天的也不怕吃坏啊!”
“喵!”阿虎叼起花鲤鱼跑至藤条箱跟前仰头一抛便把花鲤鱼轻轻松松地抛进了竹藤箱。
“喵!”支起半身,猫爪拉下藤条箱的箱盖。
“喵!”阿虎满意地叫了声,撒着腿跑回了梅长苏的脚边重新啃起只剩下半尾的鳜鱼。
“……!”梅长苏。
“……!”蔺晨。
双双从阿虎身上收回视线,匆忙对视一眼后,又很快错开。
梅长苏沉着脸把食盒内的吃食和碗筷一一摆放在案头。
开胃鱼头、清蒸鱼、酸辣鱼杂、鱼拔丝、清汤鱼丸、茄香鱼块。
“手给我。”蔺晨把炖梨往案头一放,淡淡地道。
遂,梅长苏伸出手,顺手也把属于蔺晨的碗筷放下,两人的目光再次接触,又匆匆避开。
药香,蔺晨换过伤药了吧,以蔺晨的底子和他自行配的伤药,伤口应该很快会愈合的。
“有无盗汗?”
“有!”
“口干吗?”
“还好!”
“舌头!”
“我要在汤药里加安神药,你这几日需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