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这恰是我缺失的东西。”梅长苏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用两指夹着袖箭向墨竹扬了扬。
“你，你……”瞥见远处的白色身影渐渐靠近，墨竹忙从怀中摸出一把黑色丸子向梅长苏和蔺晨掷去。
梅长苏见状，速将核桃放入蔺晨手中。
啪啪啪！
核桃与黑色丸子相撞，冒出白烟。
“憋气。”蔺晨展开衣袂挡住白烟。梅长苏不以为意地小声道：“我身上有天下第一毒，你百毒不侵，怕什么……”
“这是东瀛的毒，我……”蔺晨拧着眉头，微眯着眼睛，“咦，人呢？”
“那边！”梅长苏指了个方向。
“老爹，那边！”蔺晨抱着梅长苏从树上跳下，朝飞奔而来的蔺如风朗声道。
“你不去？”梅长苏疑惑地问，“我穿了金丝软甲，不会有事的。”
蔺晨没回答梅长苏的话，拿过他手里的玉笛，徐徐地吹了起来。这是一首极其哀伤的曲子，但在今日之前梅长苏从没听蔺晨吹过这首曲子。
“好听吗？”蔺晨放下玉笛，轻声问。
“不好听！”梅长苏摇头，“这曲子太过悲伤，我喜欢听你吹《潇湘水云》或《平沙落雁》。”
“这是他教我的曲子，我练了很久才练熟，见他来了便想吹给他听。”蔺晨轻声道，“可是我把笛子放在了树屋里，所以我娘叫我去拿果子的时候，我就跑到了后面的树林……那里，有爹娘给我搭的树屋，有他给我的玉笛，还有我藏起来舍不得吃的果子和点心。”
“可是那一天，我没吹响玉笛，他也没吃到我藏起来的果子和点心……”
“江左十四州也好，江左之外也罢，只要是我名下的院子，每一个我都给你安排了房间，可你却没带我去过树屋，什么世道啊！”梅长苏夺回玉笛，鄙弃地瞪了蔺晨一眼。
“……”蔺晨。
“回头让黎纲找人把你的房间搬树上去。”梅长苏悻悻地道。
“喂喂，长苏，有你这样的吗，不出言安慰也就罢了，怎么还冷嘲热讽起来。”
“你需要安慰吗？我写一万字给你。”梅长苏半真半假地道。
“写就不必了，你说，我听着。”蔺晨傲然抬首。
“行，听好了。”梅长苏清了清嗓子，负手而立，朗声道，“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处略写一万字。”
“噗嗤。”蔺晨笑出了声，笼罩在桃花眸上的阴霾在这一刻全数散去，“我虽然怨他恨他，但对我而言，他亦是予我启蒙的长者，所以还是由老爹去解决这事儿吧。”
“行，等戈盛把飞流带回来，让他去帮蔺前辈，我们带飞流回落脚的地方。你想讲故事，我就听着；你想哼小曲，我就唱小调陪着；你想吹箫，我就取琴与你合奏。”
“有茶喝吗？”蔺晨甩出扇子，衣袂飘飘，恢复了潇洒出尘。
“有！”梅长苏笑道，“不但有好茶，还有美酒。
”
纵然有好茶好酒，也没办法缓解蔺晨内心的焦虑，趁梅长苏小憩的间隙，他上蹿下跳地追着飞流，直至两人筋疲力尽。蔺晨拿出几个核桃放在地上，又拿了一个放在飞流手里，飞流不明所以，但他模仿着蔺晨的动作，双掌合十将核桃压碎。
核桃碎裂，露出白色的果肉，蔺晨将果肉挑出，放在飞流另一只手上，示意他拿了吃。飞流张望四周，没找到梅长苏的身影，只得将手里的白色果肉全数丢进嘴里。
嚼了几下，竟是从没尝过的美味，眼睛直勾勾地向地上的核桃望去，蔺晨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甚至当飞流看向他，他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飞流盯着核桃看了又看，似在考虑、又似在挣扎。最终，飞流还是捡起了蔺晨丢在地上的核桃，双手合十。
“噗……”核桃碎裂冒出一团粉末，飞流毫无防备地将粉末吸入鼻中，“阿嚏，阿嚏！”
在胡椒粉的刺激下，飞流接连打起喷嚏，等他缓过神来，发现梅长苏已站在院子中。
“坏人。”飞流扑进梅长苏怀里，冷冷地道。
“不可以的，飞流。”梅长苏牵着飞流的手，指向地面，“苏哥哥说过，地上的东西不能吃。”
想了想，以后或许会带飞流去果园、去田园，忙补上一句：“除非是苏哥哥和晨哥哥告诉你，那东西可以捡来吃。”
“坏人！”飞流很坚持，“黑的。”
“黑？小飞流，我哪里黑？”蔺晨不明所以，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和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说话。
飞流用力点了点头，他不明白牵着他的手的人在说什么，也不理解他说的话的意思，但苏哥哥说的话不会错。
苏哥哥。
“来，飞流。”梅长苏牵起飞流的手，走上几步，指着其中一个核桃说，“拿这个。”
飞流茫然地看向梅长苏，没有任何动作。
梅长苏笑了笑，捉住飞流的手，又说了一遍：“拿这个。”
似想起了刚才的遭遇，飞流身子一僵。
“捏碎它。”梅长苏比了个手势。
小手合十，动作比之前慢了不少。
白烟没有出现，这次是鲜美可口的白色果肉。
飞流看看果肉、又看看梅长苏，学着蔺晨之前的动作，把白色的果肉挑了出来，递到梅长苏面前。
“给苏哥哥吃的？”梅长苏惊诧地望向飞流。
飞流茫然地望着梅长苏，挑出一颗他认为最大的果肉，递到梅长苏手上。
梅长苏用颤抖的手接下了果肉，另一只手抚上飞流的脸颊：“飞流真乖。”
“坏人！”一看见蔺晨，飞流忙握紧手，钻进梅长苏怀里。
梅长苏连忙把飞流拽了出来，趁蔺晨还没来得及说‘小没良心’前，掰开飞流的手送至蔺晨面前。
蔺晨也没多拿，随意挑了一块果肉后，摸了摸飞流的头，把随身的小布袋塞入飞流手中。
梅长苏认出这是蔺晨用来“贿赂”身边稚儿的装有零嘴的布袋，遂笑着对飞流说：“飞流，晨哥哥给你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