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江笑着将牌推进机器里，喝了口酒，继续打。
一圈还剩最后一场，顾绍慕感觉魏小江打得是乱七八糟，简直不能看，哪有刚才那一圈聪明伶俐的模样。
他上半身靠过去，轻声问：“喝多了吗？”
魏小江正好转过来，两人头凑得格外近，他几乎是在顾绍慕耳边回应：“嗯？没，稍微有点醉。”
带着酒气的呼吸就喷在顾绍慕的脸侧。
“困了就散了吧。”顾绍慕忽然站起身。
高政不乐意了，他刚做了一幅好牌，手气也特别好，这一把八九不离十了。
“别啊，就最后一场了，难得跟哥哥打一局麻将，绍慕你帮忙看着就行了——”他扫一眼自己的牌面，“很快，很快。”
“你们看高政这模样，一定是手里有大的。”魏小江的上家，高政的下家笑着打趣。
高政也不拒，摇着头道：“大是真的大，等开了你就知道。哈哈。”
顾绍慕还没坐下，魏小江撒酒疯似的，将手里的一张牌往他裤腰那儿塞，“绍慕，你别急，今晚还早着。”
这场面，几人都震惊了，只见江牧云白白净净的英俊面孔上浮着酒后的红云，一只手揽着顾绍慕精壮的腰，另一只手拿着牌卡在顾绍慕的裤腰上。
“……”
其他人四顾无言，只有坐在另一头的看客眼尖，注意到了江牧云手里的那张牌。
他斜着眼睛，又赶紧扫了一眼高政的牌面。
顾绍慕知道江牧云在发酒疯，这一晚上都不正常，但是眼下在朋友们面前，不方便乱来，他稍一挣脱开，却没想到，他手里那张麻将牌就这么从腰那里落进了西装裤。
而后，被他握在手心里暖出温度的麻将牌就一溜儿从他的腰落到裆，再碰了下他的小兄弟再顺着裤筒吧嗒一声落到厚实的地毯上。
像还是不过瘾似的，一溜烟儿滚到旁边，整好面儿朝上，是一张三条。
高政第一个看见，第一反应先看了眼自己的牌面，他扫一眼几个人。
大家还被顾绍慕和他哥这幅不合时宜的调情画面中没出来。大家还被顾绍慕和他哥这幅不合时宜的调情画面中没出来。
另一人赶紧尴尬地轻咳一声道：“这……”
魏小江才跟没事人似的拍拍顾绍慕的屁股：“你坐下，别急啊，每次都这么急干什么？来，我们打完——打完，哎，牌呢？”
高政也不管这牌刚才经历了什么，赶紧捡起来道：“你打这张吗？”
魏小江看着高政捏牌的动作，一副要立刻占为己有的模样，施施然打趣道：“怎么？看样子，你就缺这张牌？”
他又故作好奇地伸手推了推桌上已经被打出来的明牌，道：“三条出去了三张，这可是最后一张。”
高政紧了一句追问：“那你打不打呢？”
顾绍慕已经坐下了，又被江牧云的手摸上大腿，只听他头也不回地问自己：“打不打这张三条？”
顾绍慕现在满心只想回去折腾他，扫了一眼江牧云手底下乱七八糟的牌，打不打也都无伤大雅，看高政样子的确是他要的，索性卖个面子，随口道：“打吧。”
魏小江道：“绍慕说打，那就打了。”
高政正极度高兴地要推牌，只听魏小江的下家，他的上家道：“我胡了……倒倒胡……”
那人一边推开牌一边对着表情凝滞的高政道：“高政，怎么？你还真的要啊？那可怎么好？这……要不我不胡了？”他说完就开始重新立牌。
高政怎么好意思说这话，只能气绝：“真是，这也太凑巧了吧？”
他恨恨地将这张恶心的三条丢进牌堆里，看着对面江牧云的手一直落在顾绍慕的西装裤上，若有所指地道，“哎，玩不过，玩不过啊！这兄弟俩，就是招人，太招人了！”
再一看上家胡面忒小，他气得盖上牌全推散了，刚才洋洋得意的好牌一点儿都不想提。
这一出下来，顾绍慕才冷静，回忆江牧云翻过去的牌——他是故意的！
做得乱七八糟，原来明里暗里一来一回在给高政让牌，这送得天衣无缝，要不是这剩下的牌，他还真以为这张被他从头摸到尾上的三条是巧合。
顾绍慕眼神复杂地看着江牧云，却听他施施然地问道：“怎么还兄弟俩呢？”
魏小江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抬着下巴扬眉，“绍慕，你就真的想这么把我当成你兄弟了？”
他的手从摸索转成握了个空拳带着节奏一下一下轻轻敲他的膝盖，那画面要多亲昵有多亲昵，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这几人一想，怎么看——顾绍慕都像是江牧云的“女人”。
顾绍慕道：“你喝多了我们就回去。”他对其他人打了个眼色，正弯腰要拽他起来。
魏小江伸长双臂搂在他脖子上，然后对着其他人说：“怎么？就这么不想承认，你是我的人？”
“……”
顾绍慕感觉他是吃错药了，要算——也不该这么算。
然而众人对顾绍慕的眼神已经变了，震惊中夹杂着暧昧，暧昧中夹杂着不解。
最重要的是：怎么看，顾绍慕都不像是被江牧云压的那一个，但在两人的交流上，显然今晚江牧云压他一头。
“那什么，钱算清楚，我们先走，绍慕，你好好照顾你哥。”高政他们就真的赶紧溜了。
魏小江松开了顾绍慕，笑着将一叠现金搁在桌角，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上面。
等走到了电梯里，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这不是真的吧？绍慕他……”
高政道：“不像，绍慕这种体型，江牧云干不过。”高政道：“不像，绍慕这种体型，江牧云干不过。”
这话说得比较有道理，两人认同，感叹了一声：“江牧云是长得，不错。之前就听你说过，这一见才知道，风流倜傥啊，难怪绍慕在外头是干干净净。面前晃这么一个极品，外面的阿猫阿狗怎么看得上？”
电梯一点点往下走，里面就他们几个在聊。
那位一直跟顾绍慕一样做看客的男人，才默默地开口道：“绍慕的确被江牧云吃的死死的。”
“怎么说？”高政第一个不理解，“就那个身板？不能吧？”
那人笑了，“江牧云当着我们这么多人面，甚至当着顾绍慕的面，给你做了局，你还觉得他简单？”
大家这才意识到这里头有猫腻，忙一顿说开，等这人说到那张三条，才觉得蹊跷。
“不可能吧，绍慕就在他后面看着——这他妈都行？看着江牧云黑我？”高政笑着怒道。
那人末了说：“你们看绍慕的反应，也根本就是被江牧云给算进去了。他们俩今晚应该是有点问题，在闷声吵架，咱们几个啊，都是下酒菜。”
有人这才道：“他还反反复复说那句话——”扫一眼高政，“看来是专门针对你的。”
高政这个神经大条的人还不知道呢。
“我？我怎么了？我不是还跟他聊股票聊得不错？这小子真的有点意思，那几只股票我最近真的在盯着，走势相当好。”
“他一进门，你就说他是绍慕的便宜哥哥，高政，你这嘴啊，得罪人。”那人道。
高政脖子一梗，“那不是吗？靠，这江牧云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到这儿来找不痛快？”
大家拍拍他的肩膀，“也不见得，他今天赢得多，我们三加起来有他多？七小对、杠开花，尤其那个七小对，做得真叫一个漂亮，怎么能一把又一把的呢？”他摇着头笑而感叹。
“人才啊。绍慕说到底，性格还是稍微直了点，不是对手。”有人感叹道。
“就后来那张三条——啧啧啧……”
三条怎么回事大家都懂，对着急不可待去捡牌的高政一阵笑，气得高政嚷了一句：“我做了一副绝好的清一色！老子真是气死！”
又有人补道：“最好是你自己做的吧。”
高政不服气：“怎么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有人给我送牌？”
“第三圈他能连胡三把七小对，你觉得他是没本事给你送？你可别忘了，他最后那张三条又不是临时摸到的，一直拽着没放呢。”这人拍拍高政的肩。
高政又暗骂了一句。
原本坐在魏小江下家的人道：“这么说来，他不是连我要胡什么都算好了吧？算准了，我也要这张三条，你也要，我在前你在后，让你开心下，结果让我截胡？”
几个人再这么一想，越来越不对。
“妈的，这是什么人？打个麻将这么多屁事？”高政骂道。
“你不是刚还说人家看股票的眼神好？你想，泡在股市里有眼光的人，打个麻将做个局不是小意思？”
那人继续道，“可惜了最后没看到他手上那副牌，如果是副好牌，那就更了不得。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能送牌送到你们俩同时胡三条，他手上能拿的牌也剩下不多了。”
话音落下，电梯门打开，几个人再也没说话，沉默着走出去。
等人走完了，魏小江拿着红彤彤的人民币一笑，感叹道：“做人呐，最要紧的不是开心，是有钱。”
他将一万的本钱丢给顾绍慕，剩下的一万□□千揣自己兜里。“谢啦。”
顾绍慕却将一万块塞给他，就着他的姿势，直接把人抱上了麻将桌，狠狠一个吻落下去，咬得他薄唇生疼。顾绍慕却将一万块塞给他，就着他的姿势，直接把人抱上了麻将桌，狠狠一个吻落下去，咬得他薄唇生疼。
魏小江喝了红酒，颇有些不胜酒力，加上兴奋，或者潜意识里真把顾绍慕当女人了，抱着他热而红的脖子对着咬过去。
两个男人在灯光底下，无声地用唇舌厮杀。
好一会儿，魏小江才抬脚踢开他，看着顾绍慕不小心跌摔在椅子里，面上还有些失神，他笑着轻骂一句：“滚。”
他一把跳下桌，脚有些不稳，伸手去扶桌却被顾绍慕扶住。
顾绍慕强忍着脾气，将他往外带，“跟我回去。”
魏小江也没吱声，被他拖着往外走。
从楼上包厢出去要经过一楼的夜场，魏小江停住了脚步，眼神古怪诡异地盯着满场疯舞的男人女人。
顾绍慕感觉他又要发疯，还来不及拽紧就被他挣脱，只见他高高瘦瘦的身形冲进了人群中，不管不顾地爬上一个卡座的桌子。
他从兜里掏出一叠人民币，疯了一般往舞池的上空一撒，剧烈而不自知地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