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好。午后,宇文宥刚处理完一批公务,便起身想去院子里走走,以解乏消疲。
他踏出门,在院中负手闲适地散步。青石板铺就的小道干净整齐,小道两旁的松柏青翠挺拔,花卉盛开在石砌的围坛中。
宇文宥深呼吸了一会儿,顿觉满身倦意消散不少。树梢处一阵响动,翠绿的叶子簌簌颤动。一只孤鹰从叶与叶之间探出半个身子,随后展开褐色的双翅,直直冲向云霄。
宇文宥望着那鹰翱翔的轨迹,生出些许赞叹。鸟兽尚有向高处拼搏的劲头,况乎人哉?
视线中,孤鹰越飞越远,终于消失于天际。天空湛蓝高远,白云成团闲游。宇文宥看着那因风变化的白云,不知怎的,竟隐约看出了钟沁的模样。这朵像她侧颜的轮廓,那团似她的背影。
宇文宥看着看着,自己眼底便浮现出清浅的笑意。其实,哪里有那么相像,不过是他有些……想她罢了。宇文宥以手握拳,将唇角的弧度轻轻压下
这些日子,不知怎的,总也见不着她的身影。宇文宥自己近日也有些忙,也顾不上问她几句。刚好眼下空闲,宇文宥便想着去她院子瞧瞧。
“怎的大白天还关门?”宇文宥敲门朗声问道,“沁儿,你在房里吗?”得不到回应,宇文宥纳罕,敲门的节奏也稍急促了些,“沁儿?你在不在?是身子不舒服么?”
内寝,六扇开折的珠绣云母屏风后,钟沁正弯腰擦拭榻旁遗留的血迹。她已然擦过两回了,可暗沉下去的血渍并非好清理,这还是今日她无意中看到的,眼下隐约还能看出痕迹。
门外,宇文宥仍在敲着门,声音也越来越急切,大有要破门而入的势头。钟沁当机立断,佯装成刚睡醒的模样。她故意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开口:“等一下,我刚睡醒,穿好衣裳就来给你开门。”
哪里需要穿什么衣裳,分明是要处理眼前的糟糕局面罢了。钟沁将迅速将沾血的抹布放入旁侧的木盆中,随后推入床底。地上的血迹隐约可见,她视线环顾四周,落在了榻旁的柳木箱上,她小心翼翼将柳木箱挪至有血迹的地方。
外头的宇文宥听见屋内头不寻常的响动,眉头不由得蹙起,他问道:“你在做什么?屋内怎么这么大动静?”
钟沁压下紧张的心情,故作淡定闲适地回道:“没什么?箱子底下方才有只老鼠跳过去,我想搬开来,看能不能逮住它。”
宇文宥听她如此回答,并未多加怀疑,只笑着说道:“寻常女子皆是谈虫鼠便变色,你却是个胆大的,竟还想着去抓。”
榻上藕荷色浮莲被面的被褥叠得齐整,钟沁一边将其抖开弄乱,一边回着宇文宥的话:“我也有怕的东西,不过老鼠却是例外。”
她又将发髻并珠钗都松了松,随后使劲揉揉脸,伪造出小寐初醒的红润面色。
宇文宥已在门外候了有些工夫,他对她倒比对旁人多不少耐心,便是久候,也面上也未曾有恼怒的神色,只含笑愉悦催促着:“还没好?你是要重新梳妆描眉一番吗?你我早已熟识,也无需如此麻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