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又在图书馆里打磨了作品两周,确定各种数据没有错误,建筑用料适当,颜色色差合适,起承转折处足以支撑整个建筑构架,再三确定没问题后,沈心怡才敢点开了德国国家建筑局的官网,提交了长达二十多页的设计。
窗外的路灯依然明亮,欧式建筑的图书馆,像一个小小的城堡。
合上电脑,沈心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用手捏捏酸痛的脖子,想到之前周四海在身边的时候,累了就有周四海给自己按摩,忘了多久,脖子没有这么痛过了。满满的图书馆自习室里,来自各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域、不同的肤色的人,在沈心怡眼里,都缩成了一个个陌生的符号。
沈心怡摇头赶走脑袋里的不舍,“无论怎么样,我们之间也纠缠了快五年了,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总该是要有所表示的,好聚好散吧!”
拉开书包,把电脑装进去,沈心怡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图书馆。清明的天空上,月朗星稀,“中秋节快到了吧!”沈心怡心想,秋风钻进衣袖,沈心怡合拢了身上宽松的褐色毛衣,凄凄惨惨的月光中,踩着满地的落叶,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路过路灯的拐角处,光秃秃的大树下,一对情侣忘情的kiss抚摸,沈心怡老脸一红,加快了脚步,小跑着离开这尴尬的角落,给这对亲密爱人私密空间。遒劲的百年老榕树下,这对青年男女,完全不受路人的影响,向世界宣示着他们青春洋溢的爱情。
深秋的夜里,沈心怡踩着影子,一个人走过曲折的小道上,沈心怡突然觉得彻骨的寒意包围着自己,感觉好孤独。孤独这两个字拆开来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蝴蝶,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间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窄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惟我空余两鬓风。——孩童水果猫狗飞蝶当然热闹,可都和自己无关。
经历的越多,沈心怡越怀念那个贫穷的年幼不知万事艰的幼儿时代。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才是最快乐的吧!
钻进浴室,扔掉衣服,散开头发,打开热水,沈心怡慵懒的高高伸展手臂,在脑袋上空挽着水花,看着从高处坠落的流水冲过身上,流过不在像十八岁那么嫩滑的小肚子,沈心怡左手轻轻地揉在小肚子上,右手抱着做胳膊。“还有五个月就二十七岁了。”沈心怡想。看着看着自己就被剩下了,成了大龄剩女,不是我们眼光高,太挑剔,不愿意嫁。可能是真的缘分没有到吧,宁愿一个人忍受孤独,也不愿意随便找那么一个人,将就一生。
时光匆匆,带走了什么,总会留下些什么的。
裹上浴巾,擦干头发,沈心怡拖着白绒绒的毛拖鞋,趴在被子上,给周四海发消息。
“四海,吃完饭了吗?”沈心怡一直以为,周四海的感情像潺潺的流水,润物无声,细水长流的。虽然周四海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但是除了从那个私企辞去法务职务后,周四海每个月给悄悄地给沈心怡三千块钱之外,他们两个人几乎从来都不聊天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四海会很体贴的,很周到温柔的为沈心怡准备好一切,可是只要一分开,沈心怡觉得,两个人就跟微信里的其他人没有区别,一个月两个月的不见有什么联系。
“正在吃。”自从回国报平安后,周四海很少收到沈心怡主动发来的消息。周四海看了看对面埋头吃饭的于周周,笑的苦涩,拿起手机,给沈心怡回微信。周四海悲凉的想着,“心怡肯定不会关心我跟谁在一起吃饭的,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走不进她的心里。”
沈心怡从来不问别人的跟谁一起吃饭,答案无非是跟别人一起,或自己一个人,总归是跟自己无关了。对方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沈心怡觉得对方跟自己一样孤单寂寞,两个孤单寂寞的人一起聊这个,会更加孤单,对方要是一群人,那自己知道后会反衬的更加可怜,索性不必知道的就全部不去问。不打扰,是沈心怡的原则。
“你是不是跟周周快要结婚了?”沈心怡问。
“四海,你怎么不吃了?”于周周放下筷子,抬起头,看着哀伤的周四海,想到那一晚上的耻辱,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周四海愧疚的递过纸巾:“周周,对不起。”
“四海,不要说对不起。”于周周捏着鼻子摇头:“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那晚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知道我什么都比不上沈心怡,但是,四海,我比她更爱你,可是,现在的我,配不上你——”
“不,周周,我们已经订婚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周四海握住于周周的手,心里却在滴着血。父债子偿,他无法眼睁睁的生养了自己的父亲被人戳脊梁骨,也无法像母亲那样无理取闹,骂于周周是个狐狸精,z大的都不是个好东西,于周周是个好姑娘,父亲毁了她一辈子,周四海只有用一辈子来偿还,照顾于周周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