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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炼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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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了。

内心的冲突正激烈,忽然只听吱呀一声,铁制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呛得她一时间不能呼吸。

哟,让明小姐久等了。黑暗的门洞内,一个人施施然走了出来,嘿嘿的笑。

那扇门高不过四尺,只到普通人的肩膀,如若要进入非要弯下腰不可。然而从中在走出的人却只有三尺多高,绰绰有余。

那个侏儒有着一颗奇怪的倒三角形大脑袋,几乎占了身高的四分之一,尖尖如锥,看起来可笑又可怖。他从那扇通往关押天字号死囚的牢门里走出,腰间围着铁城里打铁师傅才穿的犊鼻短裤,叮叮当当挂满了钥匙和各种奇怪的工具。

他一出来,就带出了一股腥风,冲鼻而来令人欲呕。看到脸罩黑纱站在门外等待的女子,咧嘴一笑,摇了摇手里的东西,神色极为得意:让明小姐久等,真是不好意思。刚做了一件漂亮的大活,颇费了些时间,

那个帝国头号酷吏的谈吐居然很文雅,然而这种斯文在活地狱般的牢狱内反而显得森冷可怖。他身形矮小肥胖,举止都有些迟缓,然而一双手却纤细小巧,完全不像是长在一个侏儒身上。十指灵活而修长,可以熟练操作各类刑具。

她看着他手里那片绵软雪白的东西,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卡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那个侏儒,脚步下意识地往后挪动。

辛锥一出来,背后四尺高的铁门缓缓便自行合拢然而在这打开的一刹那,里面嘶喊声再也难以阻隔地清晰传来,撕心裂肺,仿佛兽类的怒吼。

在门打开的一瞥之间,她看到了里面墙上吊着一个血红色的人。

那个人被双手分开凌空吊在刑架上,手镣钉在掌心上,铁链直接贯穿手掌钉入背后墙壁。踝上套着沉重的脚镣,将整个人拉开钉死,仿佛一个挺拔伸展开的标本。那个浑身血红的人还在微微地颤动着,却已经毫无声息。

她看着那个怪异的侏儒,感觉仿佛有一条冰冷的小蛇沿着脊背缓缓爬了上来。

墙上那个人是谁?难道竟是

他手里手里拎着的东西,又是什么?

明小姐想知道这是什么吗?仿佛明白她的心思,辛锥笑了起来,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非常完整的皮呀那个北越郡的家伙皮肤真是完美,身上居然一点点的伤痕和胎记都没有。从顶心开始剥,整整花了我一天时间呢。

那条冰冷的蛇忽然间卷住了她的心肺,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北越郡北越郡。还好,不是他不是他。

明小姐不必紧张,辛锥把那块人皮收起来,将满是血迹的手在犊鼻短裤擦了擦,笑,这可是好东西呢洗干净用各色头发绣上花,可比你们从绣坊里买的东西强多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忽然间后退一步,猛地弯下腰去呕吐出来。里面还在不停地传来呵斥声和鞭打声,不知哪个角落传出一声接着一声惨烈嚎叫,刺得人耳膜发痛。

唉看到她这个样子,辛锥忍不住叹了口气,露出怜香惜玉的表情,不习惯吧?明小姐贸贸然来这里,的确很容易受惊呢。

他走过来,想扶起她。

她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一样惊叫起来,往后跳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她喘息着喃喃,别过来

好。我不过来就是。辛锥倒是很斯文,咧嘴一笑,顺势坐到了一边铺了皮质座垫的长椅上,施施然看着她,明小姐方才托人送了那么大一匣子的宝贝进来,可真让在下受宠若惊不知明小姐是想拜托一些什么呢?

我她定了定神,想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然而不知为何,那句话到了喉咙里却又停住了从小受过的教导,令她实在难以将这些话一口气的说出来。

她在黑纱后沉默,手指微微发抖。

是想要买一个死囚回去当奴隶呢?还是想来开开眼界?辛锥咧着嘴呵呵笑,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贵族女子,露出洞察的表情,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十大门阀平日里都无聊的很,需要更刺激一些的东西来解闷。

侏儒摇晃着锥形的脑袋,有些得意:来我这里绝对是没错的了跟你说,不但巫姑大人巫罗大人他们是这里常客,连巫咸大人前段日子还特意从我这里要了十个死囚,说要拿去炼丹用呢。

她脸色越发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辛锥又等了片刻,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个巫即一族的女子是谁?一个人抱着一匣子珠宝跑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想干吗?

明小姐,你先慢慢想,他站起身来,我得先去处理这块皮了否则要坏掉的。

看着那个酷吏再度走向那扇小门,她终于鼓起了勇气:他他还在么?

她低声道:我想见他一面。

他?辛锥站住了脚,用眼睛将眼前的女子从上到下瞄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女子,难不成不是来寻刺激或者买死囚的?看这般扭捏,多半是有内情说不定,可以拿到更多一些的好处呢。

谁?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里死囚太多了,不知小姐要见哪一个?

脸罩黑纱的女子沉默了半晌,终于艰难地开了口:破军破军少将。

咝侏儒牙缝里陡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声音。

辛锥倒退了一步,吸了一口气,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雪亮的光,审视着面前这个女子,恍然:明小姐?莫非是巫即家的明茉小姐?破军少将的前任未婚妻?

她浑身一震,无声地默认。

呵呵,呵呵,陡然觉得有趣,辛锥笑起来了,难得啊明茉小姐居然来这里了!

他点着头,饶有兴趣地看她:可真令人吃惊呢。我听说巫即家族已经解除了你和他的婚约,另行给你安排了一个夫婿怎么还来这里呢?莫非是

明茉的脸藏在黑纱后,下颔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正在极力平定着自己的情绪,适应这个血腥地狱。看来,她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偷偷来到这个地方的。

莫非这个门阀之女,是真的爱那个没见过几次面的未婚夫?

所谓的婚约,只代表家族的意志而已。明茉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这一次开口,声音已然镇定了许多,她本是个聪敏的女子,而这次来,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辛锥眯起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是么?看来,又是一只自投罗网的鸟儿呢!

呵呵,明茉小姐已经是要别嫁高枝的人了,这时候还跑来这里,被巫朗一族知道了恐怕不好吧?婚约作废一次也罢了,第二次又泡汤,只怕小姐的终身就堪忧了。这个侏儒有着可怕的聪明脑袋,立刻抓到了其中的关键,低低地笑,那一匣珠宝,应该是准备好的陪嫁吧?明茉小姐还真是舍得呢。

明茉站在那里,呼吸已经慢慢平定,渐渐显露出天性里本有的敏慧镇定来。她嫌恶地避开了视线不看他,道:求狱吏大人高抬贵手,让我见他一面。

如果现在不见,只怕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然而一想起那个只见过几次的人,她的心里就有极深的刺痛和欣悦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永别?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这样他们本来应该是相伴终身的人啊!

哪里,明茉小姐太客气了。辛锥打量着这个贵族女子,语气却忽然一转,只不过破军少将是元老院下令关押的死囚,没有巫彭元帅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去见他在下比任何人更知道犯了规矩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笑着掏出那一匣子珠宝,推了回去:所以小姐这个请求,在下可办不到。

这样的拒绝不啻于当头一棒,明茉身子微微一晃,然而却很快恢复了镇静,冷定地回答:如果狱吏觉得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

酷吏辛锥除了折磨囚犯之外,也是个极为贪婪的人,一向有收敛金钱的嗜好。

这一点,她来之前并不是没有打听过。

然而那个侏儒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为所动:钱当然是好东西。可脑袋一旦丢了,可是有再多钱也买不回来的啊,明茉小姐。

没有料到会获得这样毫无余地的拒绝,她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里面的拷打还在继续,嗤啦一声,有沸水泼上血肉的声音。她看到门内墙壁上那个血红的人形忽然扭曲了,一直一动不动的身体拼命挣扎,发出了非人声的剧烈嘶喊,整个刑架都仿佛被摇晃得要掉落下来。

啊她脱口喊了一声,紧紧捂住了嘴巴。

吵死了!辛锥被那阵嚎叫打断了话头,大为不快,对里面厉喝,小心点,别一下子弄死了!说好了还要活上三天,少一个时辰我就剥了你的皮!

是!里面有狱卒战战兢兢的声音。

铁门当啷一声关上,所有的声音又在瞬间微弱下来了,如同隐隐约约的地狱深处传来。

看着密闭的铁门,明茉的心理防线却在一瞬间崩溃,几乎要冲口惊呼他、他是不是也在这个活地狱里?他如今怎样了?还活着么?连一个普通的北越郡犯人都遭到了如此酷刑,何况是被十巫亲口下令囚禁的他!

你你想怎样?她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颤抖得厉害,求求你了!

我想怎样?辛锥摸着自己尖尖的脑袋,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笑起来了,除了钱,你还能给什么呢?

脊背上那条冰冷的蛇又瞬地窜起了,明茉颤栗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是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这样的眼光意味着什么这个侏儒的眼睛里仿佛长出了触手,恣意地对她上下触摸。她浑身的肌肤都起了战栗,想拔脚离开这个阴暗而肮脏的地方,然而脚却象钉了钉子一样无法移开。

钱再多,也换不回掉了的脑袋。可是辛锥邪邪地笑起来,手探过去,一寸一寸地摸上了她的肌肤,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啊!

他的手冰冷而粘腻,仿佛一条蛇在肌肤上游动。

明茉打了个寒颤,全身细细密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想甩开,却被对方恶狠狠的威胁眼神震慑。

要进去见他么?要让我放过他么?还是,想让他和这个北越人一样啊嗯?他的手一寸寸地探上来,游移不定,声音却带着得意,尊贵的巫即一族的小姐啊你想要怎样呢?嗯?

他只有三尺多高,站起来还不到对方的胸口,却踮着脚放肆地轻薄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贵族女子。

别这样求求你她不敢甩开这只手,却忍不住内心的厌恶,扯紧了衣襟,咬牙低声,你你只是个铁城里的平民!你敢这样做,巫即大人知道了的话,不会放过啊!

那只冰冷的手在她的胸口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停住了。

巫即大人?辛锥冷笑起来,讥诮地抬头看着她,巫即大人如果知道你跑来这里,首先不会放过的是谁呢?有胆子的话,你去说呀看看巫即巫朗两族会是什么反应?

她怔住了这个侏儒的眼里,有着疯子一样的冷静和敏锐。

他真的不是人。

呵呵所以说,明茉小姐还是不要反抗了那只手又开始动起来了,恶狠狠地把她推到了那张长椅上,喘息着摸索上来,你不是想要去见他么?不是想让他少受些苦么?那么那么你就该学学巫真大人

巫真?巫真云烛?

明茉全身剧烈地发抖起来,仿佛明白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难道说难道说云少将的姐姐、巫真云烛,也曾也曾在这里

他的手已经撕开了她的衣襟,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牢狱昏暗的火光下。

那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族才有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散发出馥郁的香气,触手之处如同丝缎一样的顺滑。

辛锥眼里已经冒出了火光,嘟囔着将嘴凑了过去,贪婪地吮吸。

身下的人在不停地挣扎,却仿佛顾虑着什么,始终不敢真正抗拒。这样的挣扎更是引起了他心底里熊熊燃烧的火贵族!贵族!越是出身高贵的女人,越能激起他的**。什么十大门阀,什么贵族,还不是照样被他这个铁城贱民压在了底下?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在铁城锻造作坊里渡过的童年,想起了那些耻笑和白眼那些锦衣华服的男女策马路过,抽着响鞭,将这个侏儒平民抽得满地乱滚,如同打马球一样地踢来踢去,发出惬意的大笑。

可恶可恶啊!那群裹着绫罗绸缎的猪猡!

他恶狠狠地一口咬在裸露的香肩上,兴奋得难以自已。

不!不!

身下的女子终于尖叫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从椅子上挣起,一把推开了压在身上的侏儒,拉上衣襟冲了出去她狂奔得那样急,甚至根本没有去拿回那一个匣子。

辛锥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肥胖的身子行动迟缓,一时间来不及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茉夺路而逃,不由将手狠狠砸在了地上

该死的!这个拿乔作态的女人还是跑了!

做出那么一副坚贞的样子,却其实根本不象她自己想象的那样爱那个未婚夫婿她这种贵族小姐,就算是对人动了心,做出这种圣女一样奉献自己不顾一切的姿态,又怎能象巫真云烛那样做出真正的牺牲?这群帝国的贵族,生下来血液里就不知道牺牲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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