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打听下，镇上有没有私塾？怎么拜师？束脩多少？”黎周周将昨晚就开始琢磨问题一股脑问了。
像是私塾、束脩，这些还是黎周周听岳母李桂花说。
“镇上有三家私塾，都是秀才教，两家严格不好进，秀才公要考校，满意了，一年束脩死四两银子，另外一位三两银子。”
“怎么个拜师我不知道，不过总是要有介绍人引荐。”
伙计手麻利包完了东西，见黎周周和杏哥儿一身夹棉短打衣裳，虽是洗干净，但一看就是镇子外村里人，供个读书郎不易，不由多说两句，“来镇上读书，即便是考校进去了，束脩外，还有平日里吃穿住费用，若是你们离镇上近了，倒是能早上走来，晚上走回去。”
黎周周想到相公体力，那当然不成。
“镇上租赁个小院子，一年也要有六两……”
黎周周道了谢，拿了东西出了书肆，心里想送相公来镇上读书念头凉了一半，家里银钱他大概知晓，也就十两出头，他攒几个钱加起来，左右不过十五六两银钱。
真咬咬牙来镇上也成，可相公一个人，吃穿得有人照顾。他要是跟了过来，家里田、屋里活总不能全让爹打理。
黎周周摇摇头，不成，这样爹太辛苦了。
杏哥儿今个儿在书肆听伙计说了一通，刚去吃汤前要送元元读书心散了一半，难怪黎周周舍不得那四文钱一碗下水汤。
单是一支笔，就能买六七碗肉汤。
杏哥儿被物价震半晌没说话，两人走出来，去买盐、醋、糖、布等等，才重新拉回神。
“你家那位要是不读书，日子指不定多美。”杏哥儿说。现在觉得眼前饴糖也不贵，多买了些。
黎周周没说话，干枣大骨头棒子多买了些，这些东西都好放。
买完东西。
杏哥儿受书肆物价对比，到了寻常用品上一下子觉得便宜，不由花有些多，想到回去指定要受婆母叨念，没敢说在镇上吃碗面再回去。黎周周也不乐意花钱吃东西，两人背着、手里拿着，中午不到就出了镇门。
到村子天还亮着。
黎周周走一身薄汗，刚到院子门口，就瞧见了相公。顾兆忙上前，去接周周手里东西，都勒出印子了，又要去拿背上，黎周周挡住了，说：“沉。”
顾兆：“……”老婆说得对，他目前身体状态是废物。
“中午你和爹吃了吗？没吃我去做，相公想吃什么？”黎周周卸了竹筐往进走，才反应过来还有杏哥儿，“我先回家了。”
“好，我也回去了。”
杏哥儿边走边想，黎周周这相公是漂亮也费银子，还干不了什么重活，就算对黎周周再好，连个竹筐都拿不动，给他他才不要，也就黎周周当个宝。
顾兆才注意到有杏哥儿，不过也没打招呼，心疼他家周周，这个点回来一看就是没吃午饭，“你别忙了，中午我做饭，爹烧火，我不会点柴火。”
“锅里有热水，你先洗洗，饭都热乎着。”
顾兆忙前忙后给老婆兑热水洗漱，拧了热毛巾递手上，“先擦擦。”
黎周周其实不怎么累，真，他还一身汗，可对上相公看他心疼他眼神，不苦不累话就咽了回去，擦了脸，被相公按着泡泡脚。
等他脚泡好了，相公饭也端上来了。
一碗炒肉片炒白菜，热乎馒头，还有杂粮粥。
“怕你走回来一路嗓子干，先喝口热粥暖暖胃。”顾兆说。
黎周周早上一个馒头到了镇上一碗豆浆，早都饿了，现在也没多说，吃起来很快，顾兆给倒了热水，怕周周吃噎着。
终于吃饱喝足，黎周周要去收拾碗筷，被顾兆挡着了。
“周周你坐那歇会，我来，没几个碗。”顾兆去刷锅碗。
黎周周也没坐着歇，跟着相公去了灶屋，就坐在灶膛前出神。等顾兆洗刷完，烧了热水泡了一壶红枣水，低头找他家周周，就见他家周周背着他抹眼泪。
怎么了这是？
“被欺负了吗？受委屈了吗？”顾兆从未见过周周掉眼泪。
就是洞房当晚，他第一次有些手生，粗手粗脚进去笨拙弄疼了周周，周周也没哭，还摸着他头哄着他。
黎周周赶紧擦完眼泪，装没事不说话。
顾兆难得认真，说：“咱们夫妻一体，周周你有什么不痛快不高兴要跟我说，你不跟我说都憋在心里，我看了难受，也想哭了。”
“周周，老婆，告诉我好不好？怎么了？”
黎周周低头，自责说：“相公，家里没银钱供不了你去镇上私塾读书……”
“我不能留爹一人在村里，没帮衬。”
顾兆还以为什么大事，听闻是这个，却没笑，只有满腹酸楚和说不完心疼，都是替周周心疼。
周周满腔真诚，对他全心全意。
“我知道。”顾兆伸手擦掉周周脸上泪，把自己盘算说了，“家里情况紧我估摸出来了，所以压根就没想过去镇上念书，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这一个月来，我把之前笔记摘抄做了，看不懂不会打算过年带点东西去东坪村看夫子，问问夫子，再不济，十里村还有朱秀才，我厚着脸皮多跑两趟，不会都攒着，慢慢学，你不嫌我愚笨——”
黎周周立刻说：“相公才不愚笨。”
“好好，秀才是三年两考，我去年考过了，今年空了年，在下次是明年，不过我不打算考，想多学学，等再下次试试看。”顾兆把计划都交代了。
要是知道周周会替他操心如此，应该早些说。
害周周哭了。
黎周周才知道相公盘算，还有些不好意思，为这个掉眼泪。
当天夜里早早洗漱上炕，油灯还没灭，顾兆伸手解周周衣扣，倾身过去，满眼热意，滚烫，仔细描着周周眉眼，一一亲吻着。
黎周周害羞，说油灯。
“我想看着你。”
黎周周便忍着害臊，光溜溜胳膊环着相公脖颈，被子底下双腿也盘了上去。
这次闹得有些长和凶，最后黎周周没忍住咬着被子小声呜咽哭，不过不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