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婠婠死死咬着牙,舌尖处腥甜的气息蔓延开来,靠着疼痛才堪堪保持住一丝神志。
费力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见并无他人注意到此处时才松了口气。
手中的酒壶早已因脱力而摔在地上,顷刻间周遭酒香四溢。望着被酒水打湿的衣摆,婠婠却忽然低低地笑了。
想来上一次她还因此要暗害齐熹,而如今却反倒成了那个将死之人。
望着眼前依旧恭敬行礼的黑衣男子,婠婠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着开口:“扶我回营帐,记住,莫要让陛下知晓此事。”
说罢,她便晕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婠婠只觉周身愈发疼痛,忽然喉头一甜,在几声猛烈的咳嗽后,殷红的血迹零星地染在衣襟上,甚为惹眼。
已在一旁瞧了许久的男子似有不忍,抱拳道:“此蛊毒性剧烈,若放任不管,不出一日便会侵蚀五脏六腑,其间更是剧痛难忍。不妨将此事知会君上,国库中天材地宝繁多,而宫中亦有不少能人异士,想来应有办法解蛊。”
婠婠攥着衣袖的手紧了紧,纵然此刻面色苍白,但勾唇浅笑时竟别有一番风华。
眸光微转间,竟隐隐带了几分释然,“若你是陛下,可否还愿意费尽心机去救一个
想要暗中谋害你的人?”
男子抿唇不语,周遭顿时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婠婠垂下眼睫,良久才叹息着开口:“罢了,世人皆有命。既然我命数已尽,又何须强求?有些事,终究是害人害己。”
婠婠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颤抖着想将抬起手来,却终究失了气力,只能缓声道:“若我死了,你便将我身上的玲珑血玉交由陛下,以后任凭他差遣即可。这也算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若非气息间稍有起伏,其他已与一具尸体无异。
匆忙赶至此处的齐熹在见到眼前这副情景时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查探她的鼻息。见人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
方才他见婠婠离去时神色似有不对,来到帐外又恰好见到遗留的血迹,故而赶忙前来查探状况,索性为时未晚。
齐熹将随行御医召了过来,但见老御医凝神把脉,不多时便已起身行礼,“启禀陛下,若要解此蛊,还须两法并用才可。其一则是需要一位武功高强之人运功将其体内的蛊逼出,乍一听似是不难,可若运功之人不慎,便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而其二,则是需要月华芝辅以药用。可这月华芝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即便太医院所存也仅剩一株,若此时用了,将来陛下遇危恐难解矣。”
齐熹抬眼,见婠婠颇为痛苦的神色时叹了口气,并未有所犹豫,当即挥手道:“再珍贵的药材若是不能救人,倒也失了意义。至于那武功高强之人,此刻在这营中除了朕之外再无其他合适人选。”
闻言,御医一惊,“陛下,万万不可!祛除蛊虫并非易事,若您稍有差池,臣即使万死亦不能赔罪!”
御医张了张口还欲再说,却被齐熹挥手打断,“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下去准备吧。”